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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赵家在苏州是有宅子的,只是那宅子原是赵成未发家致富时买的,赵成彼时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自然购不起什么大院子,不过是勉强凑合用的,所以院子有点小,再后来,赵成又是天南地北的跑生意,更是顾不上去再置办什么宅子了。何况如今不过是暂时过来苏州几日而已,也没必要再买处大宅子,再加上白显正夫妇的热情邀请,于是赵成就这么带着一家子人暂时住在了姐夫家里。
自打赵成一家来了,白府的气氛就一直很热烈。赵林是乖乖的在自己房间里读些正经书,而赵芸和白玉兰整日里常腻在一起绣花看账本,赵氏刘氏两个当妈的就凑在一起热烈讨论女婿问题,偶尔抽出些时间好好切磋教育武艺,一时间白府竟有种过年的感觉。
可惜了,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日子总是很难不被人破坏。
午时刚过,赵氏刘氏两个正摇着团扇在屋说着话,赵氏摇着一把白绢地绣麻雀牡丹图象牙柄团扇,上头是一只老雀哺育着小雀的图景,老雀抖着翅膀很是激动,下面的小雀摇摇欲坠,底下是盛开的硕大美艳的牡丹花,刘氏则轻轻摇着一把米色纱绢桃树仙鹤乌木雕花团扇,一只白鹤在结着累累果实的桃树下翩翩起舞。刘氏呷了一口信阳毛尖,看着这一屋子的华贵,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对着赵氏温和的笑道:“你倒是个有福之人,也无甚烦心事。”赵氏心里苦闷,面上却不显,笑着说:“也不及你儿女双全。”
刘氏低头看着手中团扇上绣着的那只白鹤,轻轻摇摇头,却不语。若不是自家的那位嫡母当年看不起赵成这个穷小子,硬把新娘从嫡出小姐换成了自己这个庶女,自己今日也没有这般富贵。可是,她自小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见识,嫡母都是带自己嫡出的儿女出去宴会的,自己又不受父亲宠爱,因此,如今嫁给了赵成这个大商人,富贵是富贵了,却很难为赵成出力,夫妻之间总是差着点什么。
而且…刘氏一想到赵成的那位心头肉,她就一阵气结。赵氏看着刘氏的神情不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自家弟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就赶紧道:“你又来了,快别再想那些个烦心事了,过日子那有那么多美满呢!这世上的好事都落在你身上了,你还要我这样日后没有个依靠的人怎么活。”刘氏听见,心里也明白赵氏的不易,倒也不想了,丢开了糟心事反而与赵氏道:“我那日与你说的那位少爷,你怎么想的?”
赵氏淡笑道:“你推荐过来的人自然是不差,只是还要再看看。”何止是不差,简直就是完美,家境殷实,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据说是活不长了),家里头叔伯弟兄虽多,却是早已在父亲那一辈就分了家的,这位公子又是个肯上进的,自己把老父亲留下来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赵氏当初听刘氏讲了之后就心动了,又让白显正仔细查了一番,果然是如此,不仅品德端正年少有为,而且无叔伯弟兄之扰,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女婿人选。白显正这个精明干练的人也觉得不错,只说要待他去看看人怎么样,他白显正的一双眼睛看人从来没有看错过。
刘氏笑骂道:“你个嘴硬的!那家哥儿确实不错,也有不少人盯着呢,你要真满意,还得早些下手,不然到手的肥肉可是会飞的!”赵氏也笑嗔道:“那有女儿家上赶着做媳妇的!”
那位少爷确实是不错,不过白显正以为,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还是再看几家的好,赵氏也同意,就凭自家的家境和女儿的样貌,那小子也是高攀了。
两人正自说得热闹,却听的外头一阵言语吵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格外清晰,刘氏正暗自疑惑,谁人如此大胆,转头去看赵氏,却发现赵氏青着一张脸,眼睛里要冒火。赵氏碍于刘氏在,不好发火,只好硬邦邦的道:“让张姨娘进来吧!”
刘氏朝门口看去,只见一只十指尖尖如春笋的玉手掀开了帘子进来,刘氏待看清那女子后,反应出奇的与赵氏一致,两个人都齐齐皱起了眉,拉了一张脸。只见那位张姨娘穿着绣折枝玉兰品月色素缎衣裙和桃红刻丝风毛亮缎小袄,头上梳着朝天髻插着点翠花枝凤尾簪和垂银丝流苏翡翠七金簪子,手腕上戴着只叮当响的银镯子,鹅蛋脸子,柳叶弯眉,一双媚眼汪汪含水,扭着小蛮腰对着赵氏刘氏福了福。刘氏一看,心里骂道:狐媚子!
赵氏冷声道:“我与弟妹说话呢,你来这找我可有事?”没事小心老娘扒了你的皮。
张姨娘抬了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娇滴滴的道:“在屋子里头闷久了,听说舅太太与夫人在屋子里头,就想来见见舅太太。”说完又弯着腰了低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张姨娘好样貌。”刘氏道。
张姨娘,红了一张脸,不敢回话,把头压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