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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过尽,人生悠悠,越是经年,越不想提及不可逾越的终极问题——生老病死。年少时候,人生太漫长,挥霍不尽,生死太遥远,不可想像。岁月渐长,这些事无法绕过去,无论你想不想面对,它始终就在那里。
宝爷爷去世了。
宝爸平时说不上三句就要吼他,写满厌烦。一旦失去,骨子里的亲情爆发,伤心到无法竭止。办丧事期间,他和宝叔叔关系出奇地融洽,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办事,几乎没有和我交流,有的也是冷语相向。晚上我带一姑娘睡觉,看他们在外面絮絮细语,恍惚间竟觉得他们才是夫妻,我只是一个看客。
宝爸的感受很复杂,我是明白的。第一,伤心,至亲去世,这是人生最大的打击。第二,放弃治疗,也许这是面对现实最好的选择,却是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第三,内疚,觉得平常没有更多陪伴他们。转而迁怒于我,都是因为我,让他没有好好陪伴。这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没有这么直接,意思却是这样。
太伤人了!其他也罢了,这是何等严肃的事情,却轻而易举转嫁责任,还有一点担当吗?
我们三言两语吵起来。宝爸站在厨房里,手里握着锅铲:
“你想让我怎么样?”眼圈红了,眼里竟满是泪水。
我站在房门口,一时呆了。宝爸不是那种硬朗的汉子,甚至是胆小,啰嗦,犹豫不决的。但是我很少见他哭,这样肆无忌惮地流眼泪,还是第一次。
事实上,我对他们确实没有多少感情。固然,没有血缘关系。更主要的是,在有限的生活交集中,从来没有感受到爱屋及乌的欣喜,而是一个外人。而我,同样没有因爱他而爱他家人的共情心,没有主动修好的高情商,你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呢。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传统的好女人。
自从搬出去后,除了必要的节假日聚餐外,我从来不和他们交集,平常也不主动联系,主动看望。宝爸对父母,近了厌烦,远了不安,心里可怜,拿捏间顾此失彼,每次相聚都是翻车现场。
小婶子在外地,逢年过节回来,表现得很亲呢,婆婆一双三角眼愣愣地看着她,嘴角的口水都要滴下还不知道。场面与我的疏离一样尴尬。宝爸却很通透,没有人喜欢他们,那是表面功夫,你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这是贬我吧?至少说明,宝爸知道我的想法,算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对于媳妇与公婆仅存的礼节性关系,既矛盾又无奈。
我想让他怎么样?他能怎么样?我又能怎么样?他的问话让我无言以对,我认为自己是理智的,按逻辑思维分析问题。我不愿意端着贤良淑德的礼数委屈自己,并不以为有何对错。宝爸因为缺乏陪件伴而内疚自责,不愿意理我,我理解。他越过逻辑,不肯面对内心,迁怒于人,这是他一惯的做派,对于不能承受的结果,下意识地找挡箭牌。
只是,在永远面前,争论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
丧事结束,无论如何,过去的已经过去,生活还要继续,应该恢复正常秩序?然而我想错了,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宝爸性情大变,虽然还是正常上下班,回来或是沉默不语,或是搭拉着脸郁郁忧伤,或是莫名愤怒大发脾气。他基本不和我说话,非说不可就冷言冷语,指桑骂槐。家里的气氛如同冰库,打开门进入的一刻,一股冷意缭绕身边,心里一片冰凉。
如果说我曾经也有小鸟依人的温柔,那也早已在磨人的婚姻和工作中消耗怡尽,撑着疲惫的身心,支着凌厉的棱角,随时准备斗争。遭遇家庭变故,需要时间平复,需要体谅和理解,然而当我是垃圾简出气简,所有负面情绪往里面扔,为什么我要承受?我们已经无法静下心来沟通,每次一开口都是激烈的争吵,穷尽所有语言伤害彼此,看到对方被打击的样子,心理变态地快慰。
初春的夜里,寒意非常,哄着一姑娘睡下。刚拆洗的耦荷色枕头,还散发着洗涤剂混合阳光的清香。这是结婚时我们共同挑选的其中一套。曾几何时,恩爱幸福。如今,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房门打开,一个黑影矗在门口,是宝爸!他一字一句喷发,几乎咬牙切齿地: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睡不着...你让我好难受.....”
我假装睡着,发出轻轻的呼吸声。我在想,他会不会像婆婆一样,拿着刀走过....然而心里并不如何害怕。
停顿了半柱香功夫,宝爸用手猛烈敲打自己的胸膛,咚咚作响,灯下的倒影,是好莱坞人猿金钢。又静默一刻,他关上房门,转身离开,我的心慢慢放下来,看看一姑娘,睡得像一只散发着热气的小面包,是人间的一抹春色,是心头唯一的慰籍。
继续无休止地争吵,我已经身心俱疲,无力挣扎。在又一次源起莫名的争吵后,我所有的悲哀喷涌而出,泪如雨下。默默进屋,收拾东西,一姑娘跑进来摇着我的手臂问:
“妈妈要做什么?
“乖,我们去外婆家。”我擦干眼泪,我一手拖着姑娘,一手挽着行李箱。平静地对一姑娘说。
“爸爸,妈...”一姑娘手足无措,看看我,看看爸爸,哇哇大哭起来。当家庭不能是避风港湾,而是台风中心,可怜无辜的孩子!
宝爸迟疑了片刻,上来要掰开我抓着行李箱的手。我拼命挣扎不让他碰,他一言不发,却坚定地把行李箱拿到自己手中:
“我开车送你们回去,过几天再来接你们。”宝爸抱着一姑娘亲了一口,又说:
“乖宝宝,你和妈妈在外婆家玩几天,爸爸去看医生,好了来接宝宝,好不好?”温情的语气,虽然不是对我,却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得共枕眠。越是亲近,越容不得一点瑕疵,彼此狠狠地伤害。裂痕已经铭刻在身体上,记忆还能抹去吗?
回程的飞机,也许曾经太接近了,也许空调太冷了,我们竭力保持着距离,各自躲在厚重的衣服里,自我将息。然而,我觉得头痛欲裂,身上一时火辣辣地发热,一时又冷得瑟瑟发抖。撑到下飞机,回家,终于病倒了。医生说压力太大,舟车劳顿,疲劳焦虑所致。正好休息一下,重新整理情绪和心境,管他呢,地球总是在转,太阳依然从东方升起。
然而,短短几天,又发生了两件事。深蓝辞职了,壬申免职、癸酉上位。
深蓝,没有和我说一个字,留一句口信,不辞而别。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抽丝似一下一下地痛,又无可如何。那一刻,确信我们彼此吸引,仅此如矣。又能如何?隔着近10年的年龄差异,职位关系的敏感,道德伦理的约束,一个有家有室,一个还是青春少年。而且,彼此甚至都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不过是朝夕相对,共赴战场,产生相扶相依的错觉。经过酒的催化,春潮泛滥,在暖昧的场景(酒店)引发的一场浪漫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