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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一年时间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冯珺君每隔2个月都会收到何云知的来信,每封信都是满满的三大张纸。

“珺君,这段时间训练很苦,每天都要体能训练,昨天的五千米越野,我成绩还不错,没给你丢脸…

“珺君,今天连队的山东战友给我们看了他对象的照片,准备明年探亲回去就结婚了,那傻小子乐呵呵的,觉得自己找了个仙女。可是他哪里知道,我的珺君才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珺君,你好吗?为什么你一直不给我回信呢?”

……

冯珺君每次都在后山的山顶上看这些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甜蜜与酸楚,也只能让山风轻轻带走,明知不会有结果的相爱,只会给彼此增添苦痛,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是多么想念远方的恋人,可是现实是那么令人无奈……

好在裁缝铺的忙碌,让她不会经常去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一年的勤学,加上张师傅的悉心教导,她已可以独立制作几个款式的成衣了,只不过技艺还是不够精进,剪裁和走线略显粗糙。

这天,张师傅拿了一块“的确良”给冯珺君,“小冯,这是上次一个客人留下的多的布料,颜色挺适合,你拿去给自己做件衬衣吧!”

“真的给我吗?师傅?”冯珺君做梦都想穿一件漂亮的合身的衣服。

“就是给你的,拿去吧。”张师傅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跟着乐呵呵的。

下午,冯珺君就开始着手做新衣了。水红色的“的确良”,在那个年代是最时髦的布料和颜色。冯珺君是兴奋的,雀跃的,“哒哒哒哒哒”,缝纫机踏板都被踩得特别带劲儿似的。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件款式新颖,颜色鲜亮的女士“的确良”衬衫便呈现在张师傅面前。

“啧啧啧,小冯,做工不错呀”,张师傅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着,“可以出师了哟”,师母也在一旁笑呵呵地说:“小冯,快穿上试试,不知道多好看。”

冯珺君很久没有如此欢喜了。试衣镜里的那个妙龄女子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红齿白,裁剪贴服的水红衬衫衬得腰身婀娜、曼妙有致。

“小冯,这身衣服太好看了!”

“小冯,你也帮我做一件这样的。”

裁缝铺的女学徒们围着冯珺君叽叽喳喳嚷个不停,赞叹不已,个个都眼羡得不行。

这是冯珺君第一次正视自己的美丽,生得精巧的五官和高挑匀称的身材也从来没有让她可以傲然行走于人前。苦难的家庭环境让她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抹也抹不去的自卑感。

而此时围绕周围的夸赞的声音和羡慕的眼神,让她的心里居然生出隐约莫名的虚荣,而这些虚荣,让她的内心得到了短暂的极大的满足。

这一天的快乐,让冯珺君永生难忘!

回家路过云山相馆的时候,冯珺君甚至想进去拍一张照片,寄给何云知,可转念一想,叹了口气,还是罢了。

回到家,冯珺君小心翼翼地脱下衣服,叠好,放进一股樟脑球味儿的木箱里。

第二天是周日,张师傅一家要走亲戚,所以难得放了一天假。

一大早,母亲就把几个子女喊了起来,穿上干净的衣服,屋子也拾掇了一遍。

“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老五珺爱奇怪地问。

“就是呀,妈,什么日子呀,我想多睡会儿都不行!”老六珺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你们今天都要不准闹腾哈,今天家里有客人来!”任之妤严肃地对几个孩子说。

“老四,你去把你大哥和二姐都喊过来,今天中午在家里一起吃饭。”

“哦,这就去!”冯珺君答应着,准备出门。

“对了,让你二姐带点腊肉来,就说我找她借的!”任之妤再嘱咐了一句。

“都借了好几回了,二姐愿不愿意呀?”冯珺君嘟囔着,心想每次这种为难的事儿都让我去。

“快去快回,回来还得帮忙做饭呢!”任之妤催促道。

“还有,大哥会不会来嘛?那么难请……”

“叫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一趟!”母亲下了令。

冯珺君不情愿的挪动步子,先向大哥家走去。

大哥冯珺树是个挺“传奇”的人,十岁就敢去偷大队里民兵团的枪,被抓住后倒吊在金牯谭的树上,差点被枪毙。是母亲任之妤带着一家大小去给队里跪下磕头求情,才得以幸免。可是这大哥,天生是个凉薄的性子,自从结婚娶了大嫂唐小琴以后,就搬出去自立门户了,听说在县城里跟人投机倒把,鲜少再回来,也没有帮着母亲养育弟弟妹妹,对于这个不省心的长子,母亲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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