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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得里屋有人陆续搬着箱子进去,贺玉姝撇眉问:“这是做甚?”

突如其来的,明才几日,裴云祁已习惯伸手去抚她面颊,笑而解释道,“给屋子里添了些东西。”

执了她手,柔弱无骨,攥在掌心。又说:“时辰还早,我才从宫里回来,未来得及去给祖母请安,老人家此时应在礼佛了,明日我们再一起去拜见祖母。”

脸上触感温热,贺玉姝点头应着,随即躲闪着。

左右看了看,贺玉姝只觉很难说出口,心头被牢牢抓住。

那夜,他说过让自己慢慢等,兄长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又如何怎该去等。一听到哥哥消息,她就慌了。

“怎了,手这般凉。”裴云祁敛眉,温语轻轻。合上掌给她暖暖,吩咐旁边丫鬟,“去给夫人那件披风出来。”

“兄长……”喃喃启口,贺玉姝抬首,而后慌慌张张低头,视线左右飘忽不定,语声小小:“裴云祁,我知道兄长之事说不得外人,战事也不是我个小女子该问的,可我若是不问你,心头便像放在炭炉上灼烧,我这就……上下难受的紧。”

红玉立在夫人后面,觑了一眼国公爷,脸色不是很好看,眸色沉沉淬了寒冰。

知主人们的话她们听不得,随后忙带着后面几个丫鬟退下进屋里帮着去收拾物什。留二人在此。院里丫鬟仆从来去匆匆,各自有素忙着手里的活。

“莫哭。”裴云祁弯腰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润声带着安抚:“你这是听了谁乱嚼舌头,姝儿莫听外人乱言语。”

“可是,”急急抓上他的衣袖,“我方才听到大嫂说,西疆如今又起了战事,可是真的?那哥哥潜伏在地方,可有性命之危?”

见他沉默,贺玉姝霎时冷了眼,心跳如雷。仍是仰首等待他的话。

许是及官高位,眼前人面容冷硬,与过去那个芝兰玉树的男子相对不上,很是陌生。

丫鬟捧着披风来,裴云祁接过动作温柔给面前人系好,牵着人往外走,“大嫂一介宅院妇人,这些话不过是街巷小贩乱说的。姝儿难道还不信我吗,兄长一有消息,我定当告知你,决不食言,若是欺了你,定叫我被天雷劈了。”

惯会说赌咒发誓的话,漆黑眼瞳定定看着他,她不会猜人,如她清澈眼眸一般,单纯如清澈见底的溪水,一颗石子落地,便能溅起涟漪,最能受到伤害。

“诶!”贺玉姝惊得噎住,欲言又止,而后只得一句,“都多大的人还发这么狠毒的咒,仔细折寿。”

终还是信他。

“姝儿最是心软。”裴云祁眼角笑意更得逞,薄唇微微扬起,反手捂住软玉,“今日我带你瞧个好地方去。”

庭院深深,据悉国公府历两百载,经几世修葺。

辗转回廊水渠楼阁,一片爬满绿皮虎草的石墙,荫浓出推去,竟是一扇被遮掩的门。

入目前面被一片树林遮掩,个个高大粗枝大干。

额头渐起薄汗,听得身边人说着,“当年祖父胜定突厥,先帝赐了此处宅院。后头有一大片荒置田园,本是皇家别苑,父亲倒有颗隐士之心,去不得深山老林,便将其买了下来,派人种了树木在里头安了一座竹屋过过瘾。”

“小心些。”裴云祁扶着人略过小泥坑,嘱咐着。

走进里面,没有人引路,就倒是入了一片没有章法的迷阵。

忽而树林里走出小童子,穿着合身道袍,瞧着聪明伶俐:“国公爷,小人引您们进去。”

竹屋四周用篱笆围了起来,推门进去,药香扑鼻而来。诺大的院子里,有四五个大大的架子,每层上面都摆放了药材,里头跑出两个小孩。

贺玉姝倒认了出来,是裴婈和她的小未婚夫,两人撒腿扑手急慌慌跑出来。

“四叔,婶婶,你们可来了,凇王殿下正在配药,方才正要拿我面两个小孩试药,婶婶救我!”

裴婈跑过去扑在婶婶腿上,圆溜溜眼睛下挂着泪珠,可怜兮兮控诉着:“婶婶,太吓人了。”

小丫头哼哭抱着腿,贺玉姝往后退了一步已成了习惯,耳边掠过微弱的风。裴云祁长臂一伸,掌心抚在她腰后,正着脸色对裴婈说着,“婈儿,不可冒冒失失的。”

声音沉沉威严,裴婈眨着水灵眼睛,“四叔,我就抱一抱婶婶,又不抢你的,你急着做甚。”

裴云祁不禁挑眉,悠然说着:“倒是不急,只是庶吉斋的酥糖有人急了。”

一听酥糖,裴菱心头较量两下,最后不舍松开婶婶,乖乖站在一边。顾巡清跟在裴婈后面死死低头,想到那日便不敢去看国公爷的眼睛。

只得寻机会悄悄告知小婈儿下次不要冒冒失失去抱国公夫人,如果想抱的话,那就抱自己好了~

走进屋子,窗外一片竹林,衬托屋里更是阴凉,地上散落竹叶,里头桌椅散乱,草药味更浓。

一个眉清目秀的蓄发小童子见到来人,不慌不忙行礼,拱手道,“国公爷稍后,我家主人去后院取药材了。”

随后麻利地将桌椅扶好,请客入座。将炉子上刚烧好的水提来,为二位斟茶。

执杯,贺玉姝颔首,一股子热腾清香,碎碎茶叶慢慢蜷缩舒展,浮沉于晴天色杯底,有二三小条俏皮浮在面上。

她正看得入神,热茶甘甜,小雾氤氲面上,又些舒适。

她倒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掌心托着茶杯正含笑看着自己。

裴婈扑在窗边往里看,与身下的人说:“顾巡清,你看四叔竟笑了。他就是想一个人霸占着婶婶。”

顾巡清很想抚额,小声说,“婈丫头,看够了就快下来,不然待会神医又要拿我们做药引了!今日我将夫子留得功课做完了,我带你去买庶吉斋的酥糖。”

“嗐,稀客啊,国公爷竟有空来寒舍,真是让本王这腌臜地蓬荜生辉啊。”

听这酸刻语气,贺玉姝还没来得急喝一口,便放下手中茶杯,抬眸去看后屋进来人。

听其声音像是对裴云祁很是不满的。贺玉姝倒是好奇,端正着身子,带着耳边的点翠南珠耳坠小幅度摇晃。

他怀中抱着一堆发黄的枯草,头上一只木簪子,身上的衣袍略大,进来目光直瞪着裴云祁,没注意脚下,踉跄两步,还好一旁的小童子扶着他,“主人,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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