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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苏和不置信地瞪大眼, “你做了什么……？！”
他目光落在一处，陡然收住声。
只夜鹰脚边放着一台小小黑色机器，因为暮色系，它被掩藏在夜鹰阴影下, 叫很难发现。
那是一种很普通投射器, 以实时转播几百米之内画面, 价格低廉，路边电器店就能买。
苏和抬起头，视线如同粘稠黑色沥青, 缓缓落在夜鹰脸庞上。
他缓缓开口：“零号……从什么时候开始转播？”
“一开始，”夜鹰说，“从我第一个问题开始。”
——她并不是走投无路, 才被苏和宪兵逼上了天台。
从一开始, 这就是一个圈套, 专门为苏和而量身定制陷阱。
白夜告诉夜鹰, 要想真拯救那些被困在地下实验实验们, 就必须将他作为公之于众，才能让他失去民众支持。
而苏伊加冕仪式, 是最好舞台。
于是夜鹰故意引苏和上天台，在那里以将加冕仪式一览无余，白夜也已命在天台做好了布置——一台简易转播器，几个隐藏在暗处收音喇叭, 就能轻松把天台上发生一切投射加冕仪式电子屏上。
但这样远远不够。
如果只是挖出实验真相, 很容易让苏和找空隙, 就像三年前实验——再找个像文向南那样替罪羊，把自从犯罪里摘得干干净净。
以夜鹰必须引导苏和，让他亲口将整个事情过, 包括其目，手法，完全陈述给大众听。
好在，计划进行得比他们预计要顺利。
虽然一开始苏和还心有顾虑，不肯在手下面前讲出其真目，但当夜鹰使用激将法，当着他面“炸毁”了赛尔科特之盾后，苏和彻底失去了理智，将一切说了出来。
当然——他们不能真炸毁赛尔科特之盾，只是运用了投影技术，加上一些逼真立音效，营造出了爆炸假象。
而苏和情绪却因为过于激动，没有发现这只是夜鹰他们事先布置好骗局。
“现在，”夜鹰站在苏和面前，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把你刚才那番话对那些平民、贵族、还有皇族再说一遍呢？”
苏和缄口不言。
灰暗天际下，他脸庞就像是一只被挤干了汁液橘子，透出一股惨色黄绿。
“叔父……”
一片沉默中，苏伊声音低低从夜鹰光脑中响起：“这是真吗？”
“和政|府宣传不同，晶病真相是因为晶孢子。而赛尔科特之盾是用来防御这些传染性孢子？”
他顿了顿，低声：“然后……因为赛尔科特之盾能容纳范围有限，那些无法进入帝国民，就被你……放弃了……？”
在苏伊身后，台下观众声音也渐渐传了过来。
“什么意思？帝国明知赛尔科特之盾范围以国土有危险，还放任国民居住在那里？”
“这算是死不救吗？！”
“还弄实验……一国掌权者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太恐怖了……”
“苏和！你这个混蛋！！！”
突然，群里爆发出一声激亢尖叫。
众吓了一跳，纷纷头，只一名中年妇女冲了出来，她手臂上带着一块黑纱，因为挣扎，头发从发网中散落下来，却仍旧拼命想从拉扯她宪兵手中挣脱出来。
“苏和！你这个混蛋！！”她尖叫着，大滴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你把阿志还给我啊！”
“放肆！”宪兵试图控制住妇女，但她却发了疯似地挣扎，根本抓不住她。
有认出了那名妇女，小声：“是那次黑天鹅事件受害者家属……”
闻言，就连宪兵动作也不由一停。
那名妇女终于挣扎出来，“扑通”跪在地上，苏和距离她太远，她只能面朝向电子屏，拼命对着冰冷屏幕尖叫：“什么晶孢子！什么必要牺牲！你如果真为了民，那就把阿志还给我啊！！！”
她只是一个普通市民，根本不懂那些大义，也听不懂什么晶孢子，类危机，但，她只明白一件事。
——她丈夫，秉公守法、勤勤恳恳生活了几十年丈夫，却居然是被他信任帝国放弃，而间接导致死亡。
阿志做错了什么？
她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就活该去死？！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喊叫，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沉重撞击声几乎敲在每个心上。
“我说——”
这时，贵宾席上一名男子开口了，他皱着眉，一副颇为头疼模样：“以不要这么大吵大嚷吗？”
妇女一愣，抬起满是泪痕脸：“……什么？”
男站了起来，缓步朝高台走去。
“你丈夫死了——这确是令惋惜事故，但死不能复生，就算你再怎么嚷嚷，你丈夫也不会来了。”
“更何况，现在我们当务之急不是听你哭诉，”他嫌弃地看着妇女，“帝国掌权者竟会出现这种丑闻，现在必须立即对高层进行一次排查……”
说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高台上苏伊：“或许……除了摄政王殿下，还有其他暗藏在阴影中也说不定。”
苏伊简直不敢相信自耳朵：“博罗公爵，你什么意思？！”
“皇子殿下，不妨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男——博罗公爵毫不客气，“您还只是个孩子，或许根本就不清楚您叔父在背地里做那些令发指勾当，更何况——”
他拖长声音：“谁知您与摄政王系亲密，我这么说并不是在质疑您，但……或许您也需要自证一次清白。”
苏伊怔忡着望着他。
他与博罗公爵来往并不，父皇并不希望他与底下贵族交往过深，因此与大部分大臣仅是点头之交——而这位博罗公爵，也只有在宴会上过几次。
但那些时候，他脸上是带着和煦笑容，温恭与苏伊说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脸嘲讽，语气柔和，说出话却字字带刺。
而在博罗公爵周围，渐渐有其他贵族声音出现：
“对啊……之前我就想说了，当初陛下缠绵病榻那么久，皇子又小，几乎有权务被移交了摄政王手里，但皇子真能允许吗？”
“就算再小，他也是皇家子弟，怎么能真容忍他插手政权？莫不是叔侄两背后早有合作？”
“那也就是说……苏伊皇子也涉足了实验……”
“天哪！那还能让这样加冕登基吗？！”
贵族话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汪冰凉之极雪水，将苏伊从头灌脚，刺得他手脚发凉，连血液几乎冻结了起来。
这算什么？
他视线转向周围那些喋喋不休贵族，会场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阴影，扭曲了那些五官，苏伊望着他们，像是第一次认识这群。
这是在干什么？
他听着那些贵族你一言我一句，争论着要如何处置苏和，亦或是暗喻他在此事中联性，说来说去，无非是希望将他一起拉下水。
苏伊颤抖着嘴唇，缓缓闭了下眼。
他原以为……现在最重要，不是该讨论如何解决晶孢子事情吗？
那么平民还尚且暴露在赛尔科特之盾保护范围，身为帝国掌权阶层，他们……不该立即采取行动，将那些也保护起来吗？
但事实却与之相违。
那名黑纱妇女已被博罗公爵命拉了下去，她凄厉哭喊还在苏伊耳边响，却已从他视野中消失，唯有那块肩上黑纱因为士兵拖拽而落了下来，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有一个平民走了过来，将它捡起，当他抬起头时候，恰好与苏伊目光对上。
苏伊浑身一震。
那抬着头，露出一双通红眼眸，他显然也看了苏伊目光，顿了顿，像是不想看他似，将视线移开了。
不知为何，这个举动却刺激了苏伊，他猛地抬起手，捂住胸口，那里像是被千百根尖刺扎了一般，发出尖锐痛意。
“等……”
苏伊张了下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瞬，头顶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爆炸声！
“轰——！”
底下皆是一惊，就连那些贵族也停止了七嘴八舌议论，朝爆炸地方望过去。
那是天台方向。
“怎么事？爆炸了？”
“有埋了□□？不会是苏和吧？但他还在那里啊！”
“卧槽没动静啊？！这些不会死了吧？！”
群注意力被转移了纷纷望向天台，但此时那里已被爆炸扬起灰烟给完全笼罩，远远望过去根本什么看不清，众只能将视线转台上，试图从转播电子屏上看出端倪来。
贵宾席上，两忽然动了动。
西瑞元帅诧异看向白夜：“你埋了炸|药？”
白夜剑眉微蹙，低声：“没有。”他只布置了投屏机器。
他望着烟雾滚滚天台，雪灰色眸中升起思虑，忽然，像是意识什么，双眸微睁，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不对——”
“轰隆——！”
下一瞬，第二爆炸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爆炸地点却不是天台，而是——
“啊啊啊啊——！”
会场西南角忽然炸起一片火光，离爆炸点最近三名观众直接被滔天热浪吞没，发出凄厉惨叫，而更则是被火焰灼伤，慌不择路地后退。
场面一片混乱。
“这怎么能……会场居然会有炸|弹……？”望着尖叫推搡着躲避爆炸群，苏伊不置信地瞪大眼，喃喃，“明明已做了无数次排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