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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师延发来一张照片:左边是她的手,拢着雪枪的两只爪子,白毛中露出粉嫩肉垫,像草莓口味雪糕。
师延:「收缴作案工具。」
yy:「谁的爪子啊,那么粉嫩」
师延:「妹妹的。」
还是那么一本正经。
尤晏笑着打字:「我说左边的」
不一会,那边发来:「劳动人民的手。」
尤晏咧开嘴,笑得后脑勺砸颈枕上,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也笑了笑,趁着红绿灯喝一口保温杯的茶水,然后去戳支在操作台上的手机,语音消息开始播报,带着本地口音。
“冰箱里给你留了今晚包的羊肉饺子,你晚上回来自己热一下。”
司机大叔回语音:“晓得,晓得。”
尤晏:“……”
他刚刚的欢喜好像黯然失色。
他发了系统拥抱表情过去。以前几乎不曾用过,这一刻才体会到这种“老土”中的心情:小小的一个,没有动态表情包那么热情和欢脱,五官只有一副眼睛,看似呆板,实则严肃也认真,简洁背后凝结着虔诚的心情。
冯师延看了许久,比当初“给我抱抱”的表情包还要喜欢,这是她的风格,尤晏重复她的风格,说明他认可。
虽然不到伯牙子期的程度,获得他人认可还是令人欣喜万分,尤其对方还是喜欢的人。
她截了图,存到相册,不自觉又望向门口。
前两日这个时候,尤晏总会出门丢垃圾,不一会就传来指纹锁开门声。
但今晚什么也没有。
明晚也没有。
后天,大后天……都没有。
冯师延只有一只猫。
雪枪似乎能感受到,拿头顶她掌心,像要把自己脑袋搓圆乎了。
-
“冬天l市好玩吗?”
寒假回到暖和如春的g市,路弘磊见到尤晏的第一句话。
尤晏坐沙发转角地毯上,把抱枕拢进怀里,长腿抻直交叠。
“都在室内,没怎么玩。”
尤晏“婚房”客厅,路弘磊手肘垫膝盖,紧张地按着手柄。
关卡切换间隙,他才抽空瞅他一眼,似笑非笑揶揄:“都在床上吧。”
尤晏扶着后脖颈松松筋骨,“也不一定在床上。”
路弘磊:“……”
路弘磊抬脚往他肩膀嫌弃地轻蹬一脚,“出息了你。”
“拿开你臭脚!”尤晏反手甩出抱枕,路弘磊偏头避过,“有沙发不坐,你为什么老坐那个旮旯,毛病!”
尤晏拧过身,手肘垫沙发沿,手指跟枪一样指着他。
“单身狗别那么多废话。”
游戏关卡开始,路弘磊视线回到电视机,嘿一声。
“你大老远的跑过去,就是为了——”
音箱传来一阵枪声,尤晏毫不留情给对方爆头。
后面两个字到底不文雅,容易激怒尤晏,路弘磊生生咽下,收敛一点吊儿郎当。
“我说,你还挺认真的。”
尤晏慢吞吞屈起一边膝盖,“我干什么事不认真?要是能爆你的头,我肯定更加认真。”
路弘磊嗤声,感慨着摇头,“没想到你竟然恋爱了!还比我早!喂,哥们,异地恋很辛苦吧!你看你现在跟我这个单身狗有什么区别?”
尤晏:“……”
尤晏挺不痛快,像被扎错穴位,还不止一根针,是不是“恋爱”两说,光是异地就让他不好受。
更滞涩之处在于,他没法跟路弘磊诉苦。
总不能说,他和冯师延在演戏,并早已安排好谢幕的时间,你们就是一群被遛的猴子!
尤晏沉默打游戏,路弘磊嗅到不对劲,欠身晃一下他肩膀。
“没事吧你,突然不吱声,还以为你嗝屁了。”
尤晏口吻自暴自弃,“死了。”
路弘磊:“……”
打完一局,尤晏仰头垫在沙发沿,望着天花板发呆。
路弘磊说:“就谈个恋爱,不至于吧你,我看延姐对你挺好的啊,生日那次。”
生日、路弘磊、冯师延,三个线索串起来,连成一个三角形。
确切地说,是一条豹纹三角内裤。
尤晏兀自笑起来,一半无奈,一半觉得趣味。他送给路弘磊一个玩具杯,还有一盒夜光套。大概他也没拆封过,将它作为成年的标志封存起来。尤晏没想到,那么无厘头的回忆,冯师延也能间接参与进去,体会他的快乐。
路弘磊又说:“异地恋不容易啊,以后你俩还得异国吧?她出国吗?学农的好像大多会去荷兰?荷兰跟德国——哎哟卧槽——比你们现在h市和l市还近差不多一半。”
尤晏:“……”
尤晏好像没听见,一直捣鼓手柄,路弘磊也沉浸激战,没追要他的回答。
游戏局势缓和后,尤晏回头瞪他一眼,“你一个单身狗瞎琢磨什么。”
路弘磊嘿嘿笑,“我看你挺投入,给你分析分析。”
尤晏放下手柄和抱枕起身,“拉倒吧,你这文科脑袋,分析电路都不行。——不玩了,我老子今晚回家吃饭,我也得早点回去。”
路弘磊起来关机断电,“感情问题就得我这种文科生来分析,我们比较emotional,是不是吧?——我差点忘记今天小年,你说这中国人过年,还讲究预热,先小年再大年,层层铺垫推进。”
尤晏想到冯师延,她应该在给母亲扫墓,对她来说,小年不是预热,大概是冷却。
尤晏取过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这不给你这种emotional动物一个缓冲期,别初一嗨过头。”
路弘磊说:“长大过年可一点也不嗨,年年被唠叨学业和对象,过几年大概变成工作和老婆孩子。——嘿,不过你比我早挨刀,我心理平衡了。”
尤晏:“……我比你稳定。”
路弘磊狐疑看他一眼,像在说:really!areyoukiddingme!
尤晏:“……”
-
尤琼瑛跟丈夫离婚之后,大节小节都会回来团聚。小年夜家中五人,两个“半家”合起来,严格意义上却不算一个完整的家。
但所有人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缺失。
席间,尤琼瑛挑起话题。
“听说今年冯家那个大女儿又不回来过年,好多年了,真是一点做女儿的礼数也没有。”
舒静枫不禁望向身旁的尤晏,他正在咀嚼,明显咽下一口,迫不及待要开口吧。
巧奶奶先一步道:“当爹的都没礼数,怎么好意思要求女儿有‘礼数’呢。有几个爹让大个闺女还和保姆同住的,又不是没地方。”
尤晏停下筷子,“奶奶,你也知道啊。”
巧奶奶说:“我当然知道,他家阿姨跟我挺聊得来。”
尤琼瑛蹙眉,明显要护着她老闺蜜一家,“妈,你又闲得没事去打听别人家八卦。——这些家政工也真是的,雇主家的秘密都是从她们嘴里漏出去。”
巧奶奶也生气道:“敢做就不要怕别人知道,那么怕羞一开始就不要做啦。”
尤晏助力道:“以前上学每次见到她一直从后门进出。”
巧奶奶嗔怒时有几分俏皮,“就是咯!”
舒静枫发现路障似的啊一声,转头看着尤晏,“你不会真从上学时候就看上人家吧!”
尤晏耳廓烫红,打着圆谎旗帜,轻松吐露心底话,“差不多吧。”
舒静枫一张脸给别人的甜蜜浸泡,也喜气洋溢。
“我说你当初怎么一副单身不开窍的样子,突然就同意订婚了呢!”
尤晏扯扯嘴角,“谁不开窍,我可睿智着呢。——是吧,奶奶?”
巧奶奶笑容回到脸上,“那可不是,以前我喊延延来家里吃饭,隔天你还问我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呢。”
尤晏:“……我是说我睿智。”
舒静枫掩嘴而笑,险些喷饭,“那时就情窦初开了!好可惜我没亲眼见到。”
尤晏:“……”
祖孙三人配合得跟排练过似的,轻巧将冯师延的话题揭过去。
尤琼瑛给抹了脸面,一口气咽不下,不能训老妈,不能训侄子,只能拿亲女儿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