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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濯飞被人强行推醒时,天色刚亮。
杨一洲还想拽走他的被子,可惜没有成功。
他坐起身,周身气压异常低,单眼皮微垂,冷瞟了好友一眼。
“职责所迫。”
杨一洲讪讪地笑了下,转头还要抱怨,“真应该让那些说你什么都好的女生,来看看你起床的糟糕脾气。”
随着篮球比赛的日期逼近,班级里的球队队员自觉加训。
他们两人都是队员之一。
陈濯飞不睡够时间就不容易醒,杨一洲只能负责叫他起床。
“别吵。”
陈濯飞沙哑低声说。他有低血糖,刚起床时情绪最为不稳定。
上铺的梯架上挂着不知谁的袜子,他不耐烦地捏了下鼻梁,将它踢开了。那袜子飞到呼呼大睡的室友脸上,杨一洲看见闷笑了半天。
“要不,寝室里放点甜的东西备着呗?像糖啊饼干啊巧克力什么的……”
巧克力。
这个词的出现,按下了他的暂停键。
他忽然想起那袋中唯一的一块巧克力,想起女孩子捂住的包装纸。
他其实并不确定,但她紧张的情绪将真相全盘托出。
原来那是她送的。
杨一洲口中塞了根牙刷,边刷边含糊说,“泥喜欢角磕力?”
陈濯飞回过神,将他的脑袋摁回到卫生间里,“我喜欢你闭嘴。”
他怀里突然被塞了一只小猫,他不敢放它乱跑,也不能据为己有,苦恼地不知道到底拿它怎么办。
*
万柠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见到陈濯飞。
他们仍然在一个教室上课,只是没有碰面的机会。每到课间,他不是在补作业就是在补眠,就连章芸溪都不再转头找他聊天。
据她说,他们练得很疯。
薛冰冰咂舌:“男生打起球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什么啊,他本来就打得好,要不是为了练团队默契,根本不用这么加练。”章芸溪抱怨,“他这几天都没和我说超过三句话。”
“嘶——”薛冰冰猛搓手臂,“又炫耀又撒娇,你想冻死我吗?”
女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上次的矛盾在相处中消弭于无形,你推我搡互相挪瑜半天,就默契地笑起来。
万柠也跟着笑笑,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生正伏在课桌上睡觉,她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课桌于他而言太低也太小,越过他的头顶,隐约能看见一点他弓弯起的肩胛骨,如敛翼的翅鸟。他的头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却晃懒地挂在了课桌外,指节自然地轻弯,青筋便攀附着掌骨凸显出来。
即使中场休憩,也给人以蛰伏的危机感。
前座的人不注意往后推了下椅子,眼看着椅背倏尔压向他的手。
万柠一惊,低呼在克制下被她强按在喉咙里,只抓紧了自己的椅背,将紧张诉诸指尖。
章芸溪与薛冰冰正聊舞曲聊得火热,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
几乎是在椅背撞到手的刹那,陈濯飞就醒了过来,意识尚且朦胧,就已条件反射将手抽了回去。
前座的人没有察觉到阻力,挪好了位置,安然看书。
陈濯飞顺势把手掌在后颈抻了抻筋,从惺忪中醒过神。
这样的“小事故”连当事人都无知无觉,整个班级里,只有万柠是它唯一的观众。
她跟着出了一额头的细汗。
陈濯飞的动作微微一顿,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朝她的位置看来。
万柠已经回转过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