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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丘明扬显然中了什么奇毒怪药,抱着那幼小裸躯舂米般疯狂动作,浑身的肌肉紧绷如铁,一下一下插的那娇嫩血流如注,白生生的小腿都开始抽搐。ωωω.Ъàиzんù11.cōм
眼见那幼尼从昏厥中痛醒,又惨叫着再次痛昏过去,聂阳终于按捺不住,从瓦缝里掏出一台摄像机,专心致志的拍摄起来。
翌日,一段叫做“尼姑庵午夜门”的影像开始在江湖流传……
(二)聂阳上前看了看,丘明扬双目赤红,但隐隐已经可以感到正在恢复神智,他口中喃喃不断地说道:“HarewareMonitorfoundanerror,enterPOWERMANAGEMENTSETUPfordetails,PressF1tocontinue,DELtoenterSETUP……”
“……”
(三)丘明扬张了张嘴,口唇中血红一片,噗噗冒了几个血泡,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绝望的盯着聂阳的脸,仿佛极不情愿却又没有其余选择,最终还是沮丧的微微摇头,伸手扯住自己袖口,用力扽了两下。
聂阳惊诧的看着他道:“丘总镖头,你我熟归熟,断袖这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才行。不如日后再说吧……”
(四)“聂阳!你果然埋伏了帮手!”
韦日辉一声怒喝,双手向后一收,枪杆结结实实撞在身后女尼胸口。那女尼惨呼一声飞出丈余,一大块硅胶软软掉在地上。
(五)城门开了一线缝隙,到不用再费力翻墙。聂阳抹了抹额头油汗,收起手中翻墙软件,闪进郡内。
(六)难道……真的是花可衣……聂阳紧锁眉心,仔细的搜索着尸体各处,虽然这力量刚猛十足,但女子高手如果带上Bazooka,也不是打不出这一击之威。
(七)这时却听屋顶瓦上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粗豪低沉的声音讥诮道:“花寡妇,我这把大胡子也不知有多少女人喜欢,没想到,你这人尽可夫的贱人竟看不上眼。”
花可衣一怔,脸色顿时变了,惊叫道:“拉登?”
“拉你妹,你当你在北阿拉伯海么!”
第55章静潭隐流
“看样子,你对这次的伎俩很是得意啊,难得如此大意一回。怎么?觉得我们都已经死在摧花盟的废物手里,不足为惧了么?”
李萧匿形在屋顶之上,低沉的声音带著隐隐的愤怒。
花可衣咯咯娇笑著抄起一件外袍披上,握住长髮挽在脑后,腻声道:“李大哥为何如此生气,是怪人家不留神废了你手上的棋子,还是怨自己中看不中用只能趴在瓦片顶上喝风看戏呢?”
“哼!”
屋上传来一声怒哼,紧接著哗啦一声屋顶陷落出数尺方圆一个大洞,一个壮硕的身影伴著低喝跃下,“冲你将我和那姓董的混为一谈,就该让你好好吃我一拳!”
花可衣却等的就是此刻,她双足一蹬,修长的身子箭一般射向窗外,玉手顺势一挥,一张木凳直飞而起挡住李萧落势,口中不忘娇声嘲笑道:“我情郎在的时候你连大气也不敢喘,此时欺负起弱女子来到威风的很。好厉害啊。”
李萧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一脚踢开木凳落地之时,花可衣的倩影已在窗外,他浓眉一皱,飞身追出,叫道:“你那男人自己也受了伤,不然我怎么敢这样追踪他。你要是指望他来救命,趁早死了心吧。”
花可衣自然不会听他废话,也顾不得自己赤足半裸,迎风腾空而起越过低矮民房直冲进大道之中,只盼此刻还有未歇之人,自己叫上两句救命,惹来官差更好。
可惜大道之上已经人跡全无,她脚一著地还不及扬声呼救,就觉背后一股浑厚拳风已雷霆般凌空击下。
花可衣新力不继,只有狼狈万分的就地一滚,向一边躲开。趁著李萧立足未稳,也不敢回头去看,拔腿便奔,高叫道:“救人了!杀人劫色了!救命啊!”
李萧面色一寒,迈开大步追去。辗转腾挪花可衣兴许强上几分,如此追逐李萧却是胜出不知几筹,不过数丈开外,他的拳招就再次逼向花可衣后心。
心知无法甩脱,花可衣猛然顿住身形原地一侧,运足真力抬足踢向李萧面门。
这一脚高高扬起,玉腿之间方寸毕露纤毫可见,雪股内侧肌肉弹动说不出的诱人,杀机尽数淹没在靡靡春光之中。
“哼,想要我也死在你的腿中么?”
李萧冷哼一声,拳肘微抬格开,旋即双拳齐出,直取花可衣胸腹之间。
李萧武功没有明显路数,浑厚真力凝于双拳,尽是至刚至朴的打法。
花可衣硬拼不是对手,唯有施展腾挪身法小心避开,肌肤被拳风擦到都是一阵隐隐作痛,忍不住叫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去寻那驼子,咬牙切齿和我拼命做什么?”
李萧呼的一拳击出,沉声道:“那驼子可以以后再杀,现在先捉了你,才好去揪你情郎的狐狸尾巴!”
花可衣躲避稍慢,挽好的长髮被拳风激开,她狼狈万分的向后退去,心神却像是遭到重重一击,难得的露出了仓惶神色,“你……你竟是天道的人?”
李萧讥誚道:“怎么,你那情郎没告诉你么?我和他是同道中人,只不过,不像他那样心存异心而已。”
花可衣著实慌了神,一双杏眼左顾右盼,腿上招数也变得凌乱不堪,李萧一拳逼出并未全力施展,她就躲避不及只有双掌接下,震得半身发麻险些坐倒在地上。
李萧眼见稳佔上风,神情也悠閒了许多,冷笑道:“要不是今日得人密报,我还不知道仇隋原来就是邢碎影,难怪他提出假扮邢碎影方便我控制逐影的计划如此顺利,自己要演自己那到真是毫无难度。”
花可衣左支右絀,方才的激情余韵加上此刻的心慌意乱,一身功夫能发挥出的不过三成,脚下一个破绽,被李萧一拳打在肋下,顿时疼的眼泪都几乎冒了出来,娇艳欲滴的红唇都变得有些发白。
李萧隐含著怒气道:“可惜我数年心血,竟只是那姓仇的一场算计!
要不是你们设下这次陷阱激起的大战,逐影和摧花盟迟早是我们囊中之物。
现下王落梅惨死,顾兄不愿再管摧花盟那群贼,逐影元气大伤,孙绝凡还对我心存疑心,原本双赢之局,莫名其妙就变成鸡飞蛋打。”
他这一长串话说出之时,双拳已将花可衣退路全部封死,“要不是今夜所见,我恐怕还要想破头才能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幸好,捉了你,我到堂主那边也有个交代。至于仇隋,他就等著被各方千刀万剐吧!”
花可衣勉力抵挡,突然强笑道:“我和仇隋有杀夫灭门之仇,你捉了我去,你家那个堂主可不会信你。而且,明明你才是我的情郎,这会儿想要嫁祸栽赃么?”
她随即高声道,“你身为天道中人想要控制逐影倒也罢了,何苦非要污衊于我呢?莫不是想给自己找个替罪羊不成?”
李萧眉头一皱,察觉到不对,还未开口,就听花可衣焦急万分的向著他身后叫道:“快来救我!李萧是天道的人,他要杀我灭口!”
李萧心中一凛,知道恐怕来了强援,可向堂主汇报还要靠花可衣这个证人,也不能立下杀手,犹豫间,一个淡如死水的熟悉女声已经近在咫尺。
“李萧,你和顾不可那场戏演的当真不错。”
李萧停手跃向一边,也不知道孙绝凡听去了多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花可衣拉拢了衣襟慌忙跑到孙绝凡身边,飞快说道:“孙妹妹,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被他蛊惑,帮著他害你们。我知道错了……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孙绝凡微扬语调,淡淡的哦了一声,权作发问。
花可衣站在她身旁,道:“他……他其实是天道安排来的人,和……
和摧花盟那个姓顾的合作,借咱们之间的深仇大恨纵吸纳,如果不成,就设下陷阱让咱们同归于尽。我……我一时鬼迷心窍,被他在床上哄了去……我知道错了,真的。”
李萧怒目圆睁,却不知如何反驳,一眼看见远处凌绝世和聂阳也在看著这边,顿时知道今晚毫无胜算,一身气势也就此泄了。
“李萧,你不打算说话么?”
孙绝凡淡淡问道,拂开了花可衣的手,向李萧走去。
单打独斗李萧并不惧怕孙绝凡,知道自己轻功绝比不上凌绝世,只好想著如何擒下孙绝凡作为人质,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带走花可衣。
如果解释两句,能让他们一时迷惑,机会便要大上许多,念及此处,李萧肃容道:“花可衣满口胡言,她和邢碎影尚有来往,这次的事情,多半便是那恶贼谋划。不错,我的确是天道中人,但逐影追兇缉恶本就应该匡扶帮助,我若有错,也只是不该隐瞒身份罢了。”
他看聂阳也往这边走来,连忙补充道,“聂兄弟,你不要因为这妖女献身救你就被她迷惑,韦日辉与她也有过多次露水情缘,还不是也被杀人灭口?这妖女勾结邢碎影和董凡,用摧心术让韦日辉去杀你,这你难道不清楚么?”
花可衣一愣,呆呆道:“小辉……他死了?”
李萧连忙道:“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无辜!韦兄弟的尸体就在我的房中!”
他看聂阳目光闪烁,孙绝凡也没有动手,心中一阵暗喜,双拳一错抢步攻向花可衣,口中叫道,“我有什么罪过过后再谈,此刻先让我杀了这个叛徒!”
这一拳运力十足,却并未倾泻而出,只因李萧的目标看似是花可衣,实际却是孙绝凡。
只不过他这一拳才击出去,孙绝凡就已经动了。
她面无表情的一掌挥出,飘然而上,掌缘直切李萧颈侧,同时聂阳拔剑在手,冷冷望著他道:“这些事情,你本不该这么清楚的。”
李萧心头一颤,这才明白自己小看了这个一心报仇的少年,但此刻已无暇分心,孙绝凡功力比花可衣最佳之时也要高上几分,若不全力应付未必就能取胜。若是聂阳加入,则必败无疑,他只好双拳一摆挡出一个空隙,豁出挨上一招幽冥掌,飞身扑向花可衣,只盼能捉到一个人质在手。
那知道红影一闪,凌绝世苗条修长的身影已经拦在了花可衣身前。
不论武功,单是这鬼魅般的轻功身法就已经令李萧感到绝望。但看他不出手,那三人却也都没有出手。李萧有些疑惑的退开两步,双拳护住空门,沉声道:“你们到底想怎样?若是想杀我,得意的可只会是邢碎影。”
聂阳缓缓把剑收回鞘中,道:“如何处置你,是孙前辈的事情。”
凌绝世哼了一声,双手抱肘道:“天道的疯子,杀掉便是。”
孙绝凡深潭一样的双目直视著李萧,道:“你和那个驼子,到底有没有仇?”
李萧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杀妻女之仇,不共戴天。”
“即便如此,你仍是可以先不杀他?”
李萧恨恨道:“我只是为了天理正道,暂且留他一条狗命罢了。等到一切事了,顾兄自然会把他的人头双手奉上。”
聂阳轻叹口气,暗想天道手中也不知藏了多少这样的棋子,难怪会如此有恃无恐。李萧这种高手,看来也不过是陷阵兵卒而已。一想到邢碎影就隐身在这样一个庞大神秘的组织之中,他的额角就隐隐抽痛起来。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用心不纯。真正只想要报仇的人,不是你这样子。”
孙绝凡说出这话之时,意味深长的瞥了聂阳一眼,“只不过你带我们追击那几次确实逼真,才会有那么多姐妹上了你的当。”
李萧哼了一声,道:“那自然逼真,我若是带你们捉住了仇隋,也会真的杀了他。做戏的任务也完不成,只有一死。”
孙绝凡叹了口气,缓缓道:“逐影已经无力回天了,你还来做什么。”
李萧扬声道:“我来清理门户,花可衣设下陷阱配合仇隋引的逐影摧花盟两败俱伤,我不管为了逐影还是为了天道,都该来取这二人狗命!”
花可衣面色苍白,似乎韦日辉之死对她并不是全无影响,连李萧的指控也没有出言辩驳。
聂阳虽然已经猜出此前他误会了花可衣,实际杀死韦日辉的真兇多半便是李萧,由此看来天道和董凡之间关係也颇为复杂,但他也怀疑花可衣确实和邢碎影有关,要说缘由却并无实据,只是不知何时產生的一股直觉。
孙绝凡摇了摇头,“她如果被你冤枉,我自然不能让你带走她,如果确有其事,我更不可能让你带走她。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比找到邢碎影更重要。”
她死水一样的双眸唯有提到邢碎影三字时,才一闪而过一丝深沉的恨意。
李萧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和她平静无波的视线相对,后退半步,沉声道:“如果你能把她交给我,我保证能帮你捉到邢碎影。你应该相信天道替你报仇的把握。到时你也入了天道,你我就仍是同道中人了。”
对于想要报仇的人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个诱人的条件,生怕这条件不足以打动她,李萧继续道,“若是没有这女人指证,我没办法扳倒仇隋,他躲在天道庇祐之下逍遥自在,难道你们就会开心了么?”
花可衣这时才醒过神来,连忙开口道:“孙妹妹不要听他胡说!我和仇隋有那么大的仇恨,怎么可能是合伙同谋!”
李萧怒道:“你这贱人!满口假话一身行,等你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让你这种江湖败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可衣讥笑道:“落进你这样的恶贼手中,我肯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这么狠心,对的起你在床上许下的山盟海誓么?”
她接著抢白道,“我花可衣入幕之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是个个都像你这般无情无意,我怕是早就投胎做人去了!”
李萧怒道:“孙绝凡!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她交给我么?”
孙绝凡挽起衣袖,露出半截依然莹白温润的手臂,她缓缓道:“你如果能赢了我,就可以带走她。”
花可衣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求助的看向聂阳,却不敢明说出来。
她实在不相信孙绝凡能赢过李萧。
李萧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心中一喜,抢著道:“好!既然如此,旁人便不要插手,你我切磋一场,我若输了,就此不再动花可衣的念头!”
“嗯。”
孙绝凡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突然身形一晃,一记幽冥掌已迅捷无比的拍了出去,掌势破风无声无息。
聂阳本想出声干涉,他也觉得这么约定有些不妥,还不如让自己出手把握更大,看到这一掌出手,便也不再出声。
李萧练的是阳刚路子,毫不犹豫便是刚猛一拳迎上。
拳掌相交,如击败絮般一声闷响,孙绝凡后退两步,右足一垫,又是轻飘飘一掌拍出。这一下连凌绝世也看出,这股掌力至阴至柔,在孙绝凡手中竟已有了幽冥掌九成威力。
若不是年少便遭大劫,天赋过人的小师妹还不知会练到如何境界,想到此处,凌绝世心中顿时一阵黯然。
李萧半条手臂一阵阴冷,顿时明白自己一直小瞧了这寡言少语的女人,当下不敢怠慢,气沉丹田使出十成功力迎击。
不料孙绝凡掌力斜斜一引,不要命一般向内切向李萧胸膛,竟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李萧不愿和她拼命,右臂向内格架,左拳中宫直进。
哪知道孙绝凡全然没有和他拆招的打算,一双纤手左右翻飞,连著攻出一十九掌全无一招一式自救。
原本孙绝凡比李萧估计的武功略高,但也就是和他不相上下的水准,可一遇上这种打法,不敢豁出命去的那个自然就弱了三分,二十招过后,李萧已经再无心思出拳,带著满额汗水一招招后退招架。
聂阳在旁看到此时,心中突然一阵悲愴,他知道孙绝凡现在的武功就是要胜过自己也有几分困难,这副打法显然是用来和刑碎影同归于尽的,她这些年私下练的,就是这样一套先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幽冥掌。
李萧眼见退无可退,怒上心头,心道自己就算豁出去和你孙绝凡交换一招,我也不一定就会如何,反倒是你娇滴滴的身子恐怕不死也残。下一招攻来,他双目一瞪,喝道:“我一再让你,莫要不知好歹!”
喝声中,威猛无比的一拳雷霆般轰向孙绝凡面门。
他这苦练多年的一拳封门,若是结结实实的中了,就是山林猛虎也要软成一滩烂泥任人宰割,何况这已年过三十的瘦削女子。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聂阳和凌绝世也都知道自己错了。
方才那不要命的抢攻,竟只是为了引出这一拳而已。
这全力一拳击出,李萧的周身上下顿时全成了空门,以往不到十足把握,他决不会轻易出这一招,只因一击不中,后患无穷。
眼看著一拳就要击中孙绝凡的鼻梁之时,她的人突然如被拳风荡开一样飘向了侧方,这一瞬间她恍若变成了纷飞的柳絮,紧贴著李萧的手臂外侧闪了出去。
李萧霎时间心头一沉,整个人如坠冰窟,旋即肋下噗噗噗三声闷响,彷彿三根冰针刺进了他的骨髓深处一样。他勉力撤肘向侧面顶出,却觉肋下一阵剧痛,紧接著孙绝凡的气息幽魂般消失,他还未及反应,背心又中了一掌。
这一掌丝毫没有蕴力,就像被一块千年玄冰撞上,李萧惨叫一声,斜斜摔到道边。
孙绝凡轻轻拢了拢额前髮发,抹了抹汗,平復了一下凌乱气息,才缓缓道:“你输了。”
李萧所受内伤极重,一时说不出话,只有恨恨的盯著孙绝凡,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你走吧。”
孙绝凡背转身,抬臂擦掉唇角一丝殷红,淡淡道,“回去告诉天道,江湖争端我全无兴趣,逐影已经烟消云散,不要再来烦我。”
李萧勉强站起,踉蹌著后退道:“我天道与诸多恶党之争还没有结束,孙姑娘如果何时想通了,我辈随时欢迎。到时也一定会帮你将邢碎影那个恶贼碎尸万段!”
孙绝凡并未答话,而是走向了靠在聂阳身边的花可衣。
李萧恨恨地啐了一口,在心中把破冥道人不识趣的弟子统统骂了个遍,踉踉蹌蹌的向北去了。
他一路盘算,知道自己并没拿到什么真凭实据,仅靠猜测,恐怕还不足以扳倒仇隋。那人在天道中也是如鱼得水,孔雀郡方圆百里内的天道成员,大多归他调度,硬起冲突,多半最后被当作叛徒的那个反而是他。
而邢碎影这个身份,在天道高层之中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为了与联合起来的三大势力斗法,天道现在本就是鱼龙混杂生冷不忌。
他心中算计著,一路往洗翎园走去。他和白继羽都还背负著第二使命,便是设法混到董凡身侧,为此牺牲了不少弃子,总算是初见成效。
李萧咬了咬牙,忍回了一口鲜血,心中对董凡也颇有不满。要不是他坚持,也不至于害死了一直信赖自己的韦日辉,还连带在聂阳面前露了破绽。
今晚无论如何也要他给个解释,为何非要把韦日辉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置之死地。李萧隐隐觉得,这并不是董凡自己的主意。他突然想到韦日辉找他的时候似乎本想说些什么,难道那小子无意间发现了董凡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李萧心中更是后悔,若是留下韦日辉性命,设法盘问出些什么,今后和董凡的週旋想必会更加有利。
花可衣既然没有到手,两相权衡,仇隋这边的事情也只好暂且放上一放,天道之中本就忌讳内斗,没有确实证据继续纠缠危险之极,不如全心做好董凡这边的任务。
该死,要不是杀出一个孙绝凡,以仇隋吃里扒外的事情,勉强也可以对逐影的失败将功补过了。李萧恨恨啐了一口,捂著隐隐作痛的胸腹之间,转到了洗翎园旁侧的暗巷。
这边与北苑相对的民宅地下,是董凡的秘密据点之一,与李萧的两次见面,也都是在这边进行。今日北苑出了大事,董凡很可能就在此处暗中收拾残局。
一直到离藏著暗道的民宅大门不过三步的地方,李萧紧绷的后背才稍微放鬆了下来。他出了口气,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拍了拍衣裤上的尘土,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而就在他弯腰去拍裤脚的灰尘的时候,他的腰眼骤然一麻,四肢百骸一併僵住,旋即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著隐隐的,如同抓住老狐狸的猎手一样的得意。
“早就一直觉得身边有人在算计小生,却没想到竟是李大哥您这看上去最直爽豪快的汉子。小生真是颇感意外啊。”
李萧顿时冒出了浑身冷汗,手脚一阵冰凉,奈何要被制,浑身的力气都不听使唤,连话也说不出半句来。
邢碎影带著淡淡寒意的英俊面孔在昏暗的陋巷里显得格外阴森,却还带著一丝温文尔雅的微笑,“按规矩,李大哥您算是泄了底了。您应该知道,您这样特殊的人随意交代出去天道,似乎不合规矩呢。”
勉强提起一口气,李萧从齿缝中挤出声音道:“仇隋,你这叛徒……”
邢碎影笑道:“说小生是叛徒?李大哥,您也是有身份的人,您捫心自问,你们天道真心实意把我当作自己人了么?给了一些残兵败卒,就想让小生鞠躬尽瘁,小生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他伸手在李萧道上一戳,把那高壮的身躯轻巧的拎在手中,向更暗的方向走去,客客气气的继续道,“小生人单力孤,总要有个依靠,暂且还离不开天道这颗大树,李大哥,对不住了,下去见到嫂夫人和令千金,代小生问候一声,那二位的受辱之仇,小生就替您接下了。”
巷中,就这样恢復了平静。
就像谁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方才还打斗的吓跑了更夫的街上,也已经空无一人。
聂阳并没回如意楼的分舵,因为孙绝凡不去。孙绝凡不去,花可衣和凌绝世自然也只有跟著。聂阳心中记掛著花可衣身上的谜团,只好也跟著到了一出荒弃宅院中。
这破落民家也不知多久没人打理,聂阳找了一圈,才在庵堂里找到两截蜡烛,拿出火摺子点亮。凌绝世搀著花可衣进来,小声向身后孙绝凡问道:“小师妹,这边没法休息,不如听聂阳的,到如意楼地方暂住一晚吧。”
孙绝凡摇了摇头,道:“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花可衣小心翼翼的转向孙绝凡,愧疚道:“孙……孙妹妹,姐姐对不起你。是……是我错信了那个姓李的,帮天道设下了陷阱。为了……为了死去的姐妹们,你……你就杀了我吧。我也好去阴曹地府向她们赔罪。”
她说到半途,眼中已有泪光闪烁,说到最后,更是一副伤心欲绝泫然欲泣的模样。
聂阳皱了皱眉,有些不知所措的向后退了半步。
孙绝凡叹了口气,上前伸出双臂,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你。”
凌绝世以为她们姐妹和解,自然把花可衣交了过去,花可衣抽泣著扑向孙绝凡,便要和她拥在一起。
而谁也没有想到,孙绝凡伸出的双手突然向中合拢,一左一右印在花可衣肋下。
花可衣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幽冥掌力在她全无防备下击中薄弱之处,胸腹之内如万针攒刺,内伤极重。她忍著口中一股腥甜,强笑道:“妹妹……莫不是怕我抵抗不成。我……我有愧于逐影,你、你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还手的。”
聂阳心中一惊,握住剑柄就要上前,却被凌绝世横臂拦住。
孙绝凡双手撑在花可衣腋下,与她对视著道:“你应该清楚,我打伤你,并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
花可衣勉强勾了勾唇角,血丝顺著她纤巧光滑的下巴延下,一滴滴落在雪白滑腻的胸前,“那……那是为了什么?”
孙绝凡撤回双手,任花可衣瘫倒在地上,一双深潭一样的眸子牢牢地盯著她的双眼,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波澜变化,“因为我要从你身上找一个人。”
“谁?只要是……是姐姐知道的,姐姐一定知无不言,言……言无不尽。”
花可衣偏开了目光,捂著胸口不住喘息。
“邢碎影。也就是你的小叔,仇隋。”
花可衣颤声道:“你……你这话岂不是问错人了。邢碎影和我有血海深仇,我……我怎么可能有他的消息。”
聂阳也有些诧异的看著孙绝凡,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孙绝凡缓缓道:“你的确骗过了我很久,但你实在不该相信,你能永远让我毫不怀疑。”
花可衣抬眼看著孙绝凡,强笑道:“妹妹若是想替姐妹们报仇,一掌打死我便是,何必找些惹人发笑的藉口。”
孙绝凡却依然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和邢碎影定下的这条计策当真不错,那晚闺房中的乱事只有你和他是开口之人,没人想得到你遭人辱之事会有不实可能,要骗过仇家上下,自然容易不过。此后你打造出受辱于人自甘放荡的模样,更是理所当然。”
花可衣的笑容渐渐隐去,她抹去了唇角鲜血,道:“妹妹的意思,姐姐天生就是贱货,才会编出这么件事来,好教自己被仇家休出门去,方便找那些野男人快活么?”
孙绝凡淡淡道:“你受辱这件事自然会成为仇家的家丑,他们对外也只是说仇不平走火入魔。反倒是家里的下人,把仇不平脱阳而死的紈63736;63736;模样描绘的活灵活现。加上仇不平私下养了大批美婢靠桃花功强行增加内力,两相印证,恰好是善泳者死于溺的巧合。大概是你也觉得仇不平单纯的脱阳而死容易惹人起疑,几个与你关係亲密的人,也都被你告知那晚你被仇隋辱之后杀夫的惨剧。听起来,倒是天衣无缝。”
花可衣面带怒色,道:“天衣无缝,只因那本就是事实。孙绝凡,我敬你报仇之心决绝,又是同仇敌愾,才好心助你,即便被李萧所害,现下也迷途知返,你不停地掀我的旧伤疤,到底意欲何为?”
孙绝凡依然平淡无波的缓缓说道:“若是旁人,自然不会起疑。可惜,听到这故事的是我。邢碎影当时刚刚练成九转邪功不久,我和他相处数月,除了他零碎採吸子可怜女子的内力,那时他所会的只有三成功力的幽冥掌,和一套他不怎么使用的剑法。而当时,仇不平正当三十余岁功力最盛之时,你花可衣也是天女门一代弟子中的翘楚,任何一个都是我未失内力之前没有把握击败的对手。不要说还有一眾有些武功底子的美婢在旁……”
她目中精光一闪,语气微重,道:“单凭他当时那身乱七八糟的功夫,要如何同时制住你们夫妻二人?”
花可衣轻啃唇瓣,道:“他……他用了药……”
孙绝凡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曾想过这种可能。任何和邢碎影有关的疑点,我都不会随意相信轻易得来的解释。我用了两年时间,除了练功,和逐影一些我不得不出面的时间外,我都一直在调查仇家的事。我只是想验证一个猜测,我希望那不是真的,只可惜,”
她又叹了口气,目光带著些许不易察觉的哀伤,“花可衣,你没想到当年被邢碎影丢进潭中的那些尸体中,还有一个可怜女子并未死去吧?”
花可衣浑身剧震,一霎间竟连嘴唇都变得苍白,“你……你说什么?”
聂阳听了也是一惊,隐约猜到了此前从未想过的事实,也明白了一件多年之前的悬案今夜便会有个交代。
“那女子是仇不平身边年纪最大的鼎炉,功力也比他人深些。不仅那一晚,连之前你们家中的那些骯脏事情,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我苦苦哀求,那位姐姐根本不想回忆当年的往事。可就算是她说出来,我初时也不敢相信,可惜,我却不得不信。”
孙绝凡的语声明显的变大,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了一些红晕,“花可衣,仇不平其实是死在你手上的,我没有冤枉你吧。”
花可衣默然片刻,竟点了点头,道:“不错,仇不平……是我杀的。”
孙绝凡缓缓道:“那晚你在仇不平身边,趁他醉心于採补身下女子之时,出手把他杀死。但也多亏了你,若不是你伤了仇不平的让他死得那么不堪,当时他身下那个女子也不可能捡回一条命来。之后的事,那女子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剩下那些婢女是谁所杀,恐怕也只有你才说得清楚了。”
花可衣拢了拢耳边的鬢髮,微微一笑,“那些贱人,都是我叫仇隋杀的。”
“你为何要杀自己的丈夫?”
聂阳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花可衣迟疑了一下,抬起下巴笑道:“既然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和仇隋早已有了私情,不趁机杀他,难道等他来杀我么?”
孙绝凡却摇了摇头,看著花可衣脸上升起的灰败之色,平淡无波的说道:“你只有最后说了实话,你是怕不杀他,他就会害死你。至于你和仇隋,那根本谈不上私情。”
她顿了一顿,还是说了出来,“除了採补之时,仇不平几乎已经没了做男人的能力。而你的天灵诀偏偏是阴阳互通的剋星,久而久之,他便在你面前成了只有想些变态的花样出来,才能重振雄风的可怜虫。仇隋走入你们闺房的那一晚,你根本是被仇不平五花大绑,在婢女眾目睽睽下,失身给他的。”
花可衣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著,额头上也佈满了汗珠,她的目光不断变幻,似乎回想起了那羞耻靡令她刻骨铭心的夜晚……一双双嘲笑的眼睛、粗而结实的麻绳、双目赤红的丈夫、被撕碎的衣物和不知所措的仇隋……
聂阳颤声道:“那……那仇不平,不……不是六大剑派名门之后么……”
凌绝世在一旁淡淡道:“懦夫越是背负更多的名声,就越容易变成无可救药的混帐。”
花可衣紧紧攥著身上的破烂长袍,半裸的身上似乎又感到了那晚的凉意。
孙绝凡转而道:“而你担心仇不平害死你,才是这件事的关键。寻常的採补功夫,是根本奈何不了天灵诀的。你担忧自己会被仇不平採补致死,只因他学到了新的採补功夫。而那门採补功夫,有可能在制住你的道或是令你昏睡后,破掉你的天灵诀。”
花可衣面色愈发苍白,强撑著说道:“哪里……哪里有那种功夫。”
孙绝凡轻叹道:“我本也以为没有的。可惜,就在前些年的江南大乱,我才从风师姐那里得到了一个无意间的消息。天女门这一代的弟子石静涵,被我师兄阴绝逸夺取了一身内力,也丧失了争夺门主之位的希望。”
聂阳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顿时睁大了双眼,看著萎靡在地的花可衣。
孙绝凡一字字道:“阴师兄用的,便是幽冥九转功。”
她看著花可衣面如死灰的低下头去,继续道,“仇不平死前学会的,正是邢碎影从我这里骗去后自行钻研出来的九转邪功。如此一来,困惑我多年的事情也算有了答案。那三年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我始终在想,为什么?为什么邢碎影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那时的我身边,为什么一切都发生的那么顺利。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背后纵的,竟然是你夫妇二人!”
她一直平静的语气终于变得略微激动,“我在聂家做客之时,你夫妇恰好也在,我那时愚蠢,还道你夫妇都是好人,待我格外热情,原来,是做著这种齷齪打算!”
她的怒气终于从深潭中涌出,凌厉的目光尽处,看到的倣佛又是当年那朦朧烟雨下的绝美江南。
“姑娘,若是这么站著,可是要著凉的。”
这温和而有礼的一句招呼,就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回忆深处,此刻,盘旋著游走了出来……
“其实……从你告诉我仇隋就是邢碎影的时候,我就应该怀疑的了。只不过……我没想到,我确实没想到……”
孙绝凡的语气又归于平静,安静下来的深潭再度归于无波。
花可衣浑身微微发颤,也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神态已安稳许多,小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孙绝凡道:“就在小魏失踪后不久。那时我也确定,小魏出事,是因为你在三颗光雷闪上都做了手脚。现在想想,想必是邢碎影看上了魏家的寻踪匿行之法。”
花可衣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和他的关係,为什么不把我揪出来。”
孙绝凡淡淡道:“我只知道,学了小魏身上功夫的邢碎影我根本找不到。有你在,至少我还有机会。”
花可衣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口道:“即使我帮邢碎影害死你们,你也不在乎么?”
孙绝凡依然平静的说道:“我不在乎。那三年里,我早已不知道死过多少次。现在活著的,只是留给邢碎影的最后一条命。”
花可衣拉了拉袍子,竟觉的身上有些发冷,“你……你永远也抓不住他的。他比你聪明,也比你武功好。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永远也报不了仇!”
孙绝凡脱下了身上的外衣,丢在了花可衣身上,缓缓道:“天气凉了,穿上吧。莫要冻伤了身体。”
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不再看花可衣一眼。
聂阳一连串听下来,心中千头万绪,此刻见孙绝凡不再开口,终于忍不住问道:“花可衣,仇家和孙前辈的恩恩怨怨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们聂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姓仇的?”
“没有!”
花可衣昂首道,“仇家和聂家几代交好,就连仇隋这义子也是由聂老夫人托给仇家收养的。我……我怎么知道他……他会去做下那种事情。”
“奶奶?”
聂阳皱起眉头,回想著那个在他幼年就已去世的慈祥老妇,好像听姑姑所说,他也是聂老夫人让父亲养育的义子,这么一想,他和邢碎影之间莫名的关係似乎又多出了一层,这年头让他一阵心悸,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开口问道,“你听没听过赢二石头这个名字?”
花可衣眨了眨眼,露出不似作偽的一脸迷茫,“这种村野乳名,我怎么会听过。这人正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
聂阳盯著花可衣的眼睛,道,“我只知道他应该姓嬴。和邢碎影必定有极深的关係,甚至……可能就是他本人。”
花可衣有些气恼的说道:“这绝不可能,我问过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姓什么。他被收养到仇家的时候年纪那么小,还大病了一场,一直都把自己全心全意的当作仇家人,要不是如此,那个顽固又臭脾气的仇夫人根本不可能留下他。”
“你嫁过去后,也没听他们说过于什么姓嬴的人的事情么?”
聂阳有些沮丧,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花可衣立刻摇了摇头,“和仇家有瓜葛的武林人士没有我不知道的。绝没有一个姓嬴!”
孙绝凡突然回头,插言道:“聂阳,我不知道你追问这个的根据何在。
若是说姓嬴的,我在聂家待得那些时日里,倒是听老夫人说过一个名字。
但一来绝不是你说的人,二来……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花可衣皱了皱眉,说道:“你说的是烟雨剑赢北周?还是盘龙山的开天斧赢断玉?……应该不会是赢断玉,那人本姓英,而且是我过门那年才死在冷星寒手上,谈不上死了很久。可赢北周……只是失踪而已,也没人见过他的尸体吧……”
孙绝凡点了点头,道:“就是赢北周。那人练的是古剑法,在江南一带也曾算小有名气,四处挑战最终败给南宫家后,就没有再在江湖中出现过。但那天聂老夫人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中却很惋惜的样子,私下聊天我问了起来,她才说其实赢北周已经死了很久了。”
她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不过那种人在江湖的角落里每天也不知会死去多少,无人知道也很正常。”
聂阳心中一动,飞快的说道:“会不会……会不会是赢北周练成了武功,回来挑战时不小心死在爷爷手上,留下遗孤,奶奶只好托给……仇家照顾。仇隋心中其实明白,只是装作不知道,最后武功练成,才会来找我们聂家报仇!”
花可衣哼了一声,道:“若是武功练成回来挑战,自然会堂堂正正登门,各方均有见证。就算死,也赖不到对手头上。而且赢北周虽然不是什么剑术名家,武功名气总也在聂家人之上,要挑战也是找原本的对手南宫家才是。”
她转念一想,又道,“就算赢北周真的败北而死,仇隋也真的是赢家后人,为了这事把你们聂家恨之入骨,那以他的度量,你凭什么活到现在?就因为你是养子么?你可不要说你也和赢家有关,以你的年纪,出生之时,恐怕赢北周投胎转世的娃娃都已经会跑了。”
孙绝凡对这个新讯息颇感兴趣,一直认真听著,道:“也许聂阳的亲生父母,和赢家有密切关係也说不定。如此说来,邢碎影那些反常的举动也算是有了理由。”
花可衣冷哼道:“和赢家有没有关係我不知道。和仇隋倒是关係非浅。今年年初我还问过他,到底对聂阳是什么打算,他告诉我,聂阳的亲生父亲是他亲手杀的,但聂阳的杀母之仇也是他报的,他也没想好要拿聂阳怎么办。可见他们之间,根本就是单纯的上代恩怨而已。要我说,聂清远夫妇恐怕是因为聂阳才受了牵连也说不定。不然聂家还有些旁亲就在江南,聂清漪也好好地活在人世,你们难道认为以他目前的能力,无法将聂家赶尽杀绝么?”
聂阳紧锁眉头,心道花可衣说的也有道理,否则邢碎影没道理只是恨著聂清远夫妇和月儿这一家三口,而对聂清漪置之不理,聂老夫人不懂一点武功,独自居住离家很远,也不见有人来寻仇。
这么推测,竟然又绕回到了原点,无非是邢碎影的身世有了个较为清晰的脉络。
“孙前辈,您和我父母也算有过交往,你能想起一些什么有关的线索么?”
孙绝凡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在聂家待了一阵而已。我和柳姐姐谈不来,没有深交。”
柳家……对了,还有柳家!聂阳突然想到邢碎影对聂月儿的仇恨大半来自她的母亲,可见这事和柳悦茹一定脱不了干系。
奈何柳婷不知所踪,就连询问也不知要问谁才好。
孙绝凡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说起柳姐姐,她和聂老夫人关係极差,全然不像婆媳。想来江湖中的女子终归入不了寻常妇人的眼吧。”
这话和邢碎影可以说全无关係,聂阳也只有随便听听,并未深究。花可衣的话不可尽信,也许她还知道些什么,只不过碍于孙绝凡,他也不好逼问。
花可衣见他神色不定,猜出他对自己半信半疑,哼了一声道:“聂阳,你们家的事情明明有个现成的人可问,何苦非要打我的主意。”
的确,聂清漪就在孔雀郡,聂家的事情普天之下怕是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知道在这里多待无益,聂阳一拱手道:“孙前辈,话已问完了,您若不嫌弃,不妨带著花可衣到如意楼那边,咱们一同对付邢碎影,总要容易一些。”
孙绝凡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想欠谁的人情,若是欠了,报了仇,我也没机会还。有我师姐帮我,已经足够了。你我各行其是,不论谁遂了心愿,也少许多无谓争执。”
凌绝世向著聂阳使了个眼色,聂阳只有点了点头,道:“那晚辈先告辞了。”
他本对孙绝凡印象不佳,直到今晚,才由心底恭敬起来。这个神如枯木的女人,比他想像的要厉害得多。
但同时他也忍不住暗暗心惊,孙绝凡的现在,很可能就是他的未来,一个被仇恨的魔爪一点点掏空的躯壳……
回到如意楼的据点,慕容极仍未就寝,而是就在院中等他。
正巧聂阳心中也是纷乱无章,索性叫醒了云盼情,把今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他们对李萧本就谈不上信任,知道他是天道中人后也并没有多大反应。而听到花可衣和邢碎影的关係后,两人才算大吃了一惊。
不仅慕容极的茶杯险些掉在桌上,云盼情也彻底清醒了,瞪大了水汪汪双眼不敢相信的盯著聂阳。
这些事情看似是重大秘密,但实际分析起来,却又得不到什么有用讯息。即便推测出了邢碎影身世的一个边角,对于他究竟要做什么却依然于事无补。
倒是慕容极思忖良久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邢碎影对你的情感,恐怕非常复杂。他杀了你的父亲,却又帮你的母亲报了仇,如果这两极都影响到你,那不管是杀你还是救你,对他来说都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这人心绪已经极不正常,聂兄,你今后更要加倍小心才是。”
聂阳心头一阵迷茫,不过心中无法减轻的浓重恨意倒是依然清晰,他缓缓道:“我没什么可小心的,我和他本就只有一个能活在世上。”
云盼情不愿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道:“聂大哥,聂姨那边,你明天不妨去问问看。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问过之后,说不定就不会这么云雾繚绕的了。”
“也只好如此了……”
聂阳点了点头,转嚮慕容极问道,“你在院中等我,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慕容极苦笑著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聂阳:明日午后北郊松林,董诗诗和那个丫头,两个换你一个。白继羽。”
“在街口的暗哨,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这封信就放在他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