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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风寒料峭的,贾代善身形僵硬了一瞬,才继续揽着纪岚往人的营帐而去。一入内,虽然不比他自己的帅帐因为某个独苗苗的关系,把炭烧出火炉的架势来,暖得就像六月的天,但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不像外头,更不像深山山谷里头。
贾代善让人温了酒送过来,看着似乎愈发魂不守舍的纪岚,单刀直入:“老纪,就因为我装病的事忧愁?”
“这事还不严重?昨晚刚叛乱,今日你就被病了,连朝会都未参与。”一瞧贾代善漫不经心的模样,纪岚气得面色都涨红了,一拳砸进枕头,免得发出声音让人窃听了去。
“知不知外头私底下怎么传。都说你要被夺兵权了!就因为那狗屁潜龙的,说您是高祖血脉!”说着,纪岚愈发怒不可遏,又狠狠捶了捶枕头。
“皇上不是当场说得清清楚楚的。”贾代善拎着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口降降火,拧着眉头看向纪岚,直言问道:“老纪,你不会也因为谣言就胡思乱想吧?”
说着将另外一坛给人递过去,“消消火!”
“可铁证如山啊!你明明活蹦乱跳的,却是病了。”纪岚伸手拎过酒坛,看着人递过来的酒坛,抬手没好气的碰了一下。
相比普通酒杯碰盏的清脆悦耳之音而言,现如今直接酒坛相碰“嗡”得一声,带着绵长厚重,在偌大的营帐内余音不绝。传入两人的耳畔,皆脑海浮现出身在边关之时,迎着漫天卷地的狂沙,对酒当歌之景。
贾代善想着边塞的日子,转眸望着纪岚拉着脸喝酒,嘿嘿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老纪,提前告诉你一声,我病好之后去国子监当祭酒。”
“噗……咳咳咳……”正喝着的纪岚差点手一抖将酒坛都摔了。习武之人的惯性让他下意识的抱住酒坛,愣愣的看向贾代善,眼睛瞪得比外头摇曳的灯笼还圆:“老大,你没疯了吧?国子监祭酒?你以为是喝酒啊?”
“没病没疯。”贾代善看着人那切切实实的关心担忧之色,拍拍人的肩膀,长叹息一声,苦着脸揽着人肩膀:“老纪你跟了我这么些年,兵权不兵权的,你别给我用“夺”这个字!真正掏心窝子的说,对于我而言,这一切本就是泰和帝的,我从军入伍,只是想保家卫国。没战争最好了,我也想当太平爵爷。说句讨人嫌的,我自己出生入死的,还不如我一出生就得的爵位高呢。”
“告诉你,司徒承衍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贾代善声音虽然轻,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不是因为他是帝王而臣服,而是他值得我贾代善跪地。”
纪岚闻言猛得身形一僵,酒坛咣当的往下直坠,与帘账外那呼啸而来直刮入内的寒风交相呼应着,在这偌大的营帐内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
纪岚眉头拧了拧,望着直接一脚将即将落地的酒坛往上一踢,又稳稳当当接住的贾代善。
贾代善又一抬手,把酒坛递过去。
这一次,纪岚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反而是上上下下将贾代善打量了一圈,尤其是人望过来那一双熠熠发光的漆黑眼眸。
沉默了半晌,纪岚最终还是接过了酒坛,红着眼认真道:“老大,我也懂忠君爱国,你这人脾气我也知道。可……可你说真的?要去国子监为祭酒,这什么调派方式?你可是京城节度使!不说贬官问题,一个武将去当读书人的头子,那不是瞎胡闹吗?
“别急别急,管的管的,我只是兼个职而已。”贾代善冷硬的面庞柔和了起来,宽慰道:“不过你也得做好准备,军营训练这方面你管着,军务呢也开始学着接手起来。还有郑重说一句啊,未来不管听到什么,我真真不喜欢“夺”这个字。”
“好,我纪岚记住了。”纪岚沉声,一字一顿道:“以后再也不提。不过老大我能问一件事吗?”
“说。”贾代善豪迈一挥手。
舌尖转了又转,纪岚看着贾代善,最终还是决定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个清楚:“宁府是不是高祖血脉?”
荣公和宁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可却是同母异父!这事虽然随着老一辈离开,年轻一辈鲜少有人知晓。但若是细查,还是有不少人知晓。
荣宁两公昔年衣锦还乡,之所以乐意扶持宗族一把,将血缘淡到不能再淡的几家庇护在京,据闻也是为了保密需要。
“噗!”
听着纪岚拧着眉头的诉说,贾代善飞快的给自己拍胸膛顺气,乐不可支的看向纪岚,“老纪,你以后少看话本啊!比我荣府还没谱呢!”
“可不说胎记那……”
贾代善联系前后一想,就明白了挥挥手,“我也有胎记啊!好大一颗富贵痣!说真的,咱们大老粗的光膀子,甚至坦诚相见多少回了。从我爹我大伯,到我这一辈,也是跟太、祖爷一同搓过澡泡过温泉的人。他老人家先前找了那么多年了,会放着近在眼前的认不出来?”
“再说了,”贾代善看着自家副将神色还恍恍惚惚,眼眸一沉,左右转悠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郑重道:“你把嘴捂好了,我跟你说个秘密。完全就是可以粉碎谣言的。”
纪岚恍惚的捂嘴,就见贾代善腰一板,铿锵有力的开口:“我祖母和我曾外祖母其实婆媳关系。后来因为祖母带着大伯改嫁入贾家了,我祖父也跟着赡养了老人。对外解释麻烦,就说是母女,毕竟,女婿赡养岳母听起来还挺仁孝的。而我爹大伯乐意带进京城的那几家,是因为昔年对我祖父有恩。我祖父是个孤儿,全靠这几家接济长大。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有些升米恩斗米仇了。”
叹口气,让自己不去回想贾家的一团破事,贾代善拍拍纪岚的胸膛,“我真肯定贾家不是那狗……不,那尊贵神秘的高祖血脉。你自己个想想,我祖母他们随军的。太、祖爷原配可以不认,亲娘会不认?到后面护国长公主带着洛家也过来投奔了。公主会不认亲娘?”
纪岚擦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细密汗珠,看了眼贾代善,瞧着人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缓缓吁出一口气面容带着坚毅与信任,道:“老大,也许这两天没睡醒,真胡思乱想太多了。但这股妖风,您得想办法解决一下,说得军心蠢蠢欲动。”
最后四个字,纪岚压得声音极轻极轻。
也不是说是高祖血脉,就谋朝篡位之类的。可若是贾代善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现如今盛世重文的情况下,明显可以为他们武将出个头,争取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
泰和帝是明君不假,可没拓疆千里之雄心。
也就意味着四海升平后便没有战争,对于某些武将来说,就缺少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偏偏按着贾代善的作战风格来看,他有扫平四周的能耐和豪情。尤其是人年轻时候跟脱缰野马一样,带着一队骑兵就敢深入敌后,包抄了王庭。泰和帝连发十八道圣旨,把伙夫营给召了回来,才把贾代善拉回来。
“个个安生日子不会过,闲得蛋疼!”贾代善看看摔地的酒坛,又直接拎过一坛,“来,喝酒。等会揍死他那帮不安分的。”
“喝!”
再一次碰坛,贾代善和纪岚半空中对视一笑,皆抛却各种烦心忧愁,喝个肆意潇洒。等多年后揭开秘密的那一日,两人轻轻的掌了个嘴,怪喝酒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