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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风这日回府早,因为夜里睡得少,不觉有些困乏。他换了身常服,见日光暖洋洋的,照着人很是舒坦,便独自一人向着后园缓缓而行。
才进园子,他便远远地听见草地那边有喧嚣声,他素来公务繁忙,在府中闲逛的时候不多,也知下人们生活清苦,偶有玩闹是并不在意的。只是今日,那几人看着倒不像是在玩闹,却是在打架。
晋见只觉有些扫兴,难得浮生偷得半日闲,却也清静不得,于是转身准备离开,这些琐事自有管家和槿姑来处理。
正自转身间,晋风忽听有人粗着嗓子喊了声“好你个卿城小子,看爷今日不打死你”
是卿城那个狐狸精晋风暗暗地想着,他除了会勾人,还会打架么他还真是会到处惹事啊。
心中想着,晋风却有些好奇地向着人群走去。
几个小厮挽着袖子,摩拳擦掌,将一个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最为精壮结实的,正不遗余力地对着中间那人拳打脚踢,旁边几人还时不时冲上去加几拳。围观叫好的两个女子甚为眼熟,不记得是哪个官员送进府的。
再走近些,晋风终于看清了被几人围在中间的卿城。晋风是懂武功的人,他看得出卿城根本不会打架,他是在拼命,或者说,是在挨打。
卿城身上的白色袍服上全是泥渍,露在袍服外的肌肤几乎没有哪一块是完好的。精致如玉的脸肿了,嘴角还挂着一抹血痕,手也是肿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它本来纤长优雅的样子。
那小厮突然飞起一脚,踹在卿城的腰上,晋风记得,那正是昨日他搂过的地方。
晋风突然怀疑,卿城对不起这狐狸精的称号,明知道实力如此悬殊,他还在不要命地反抗,世间哪里有这么蠢的狐狸
当铁柱再次挥起拳头的时候,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黑袍玉带,负手而立,贵不可言。
晋风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不曾与众人对视,他只是淡淡地站着,目光穿过所有人的头顶,不知道停留在什么地方。
可是他强大的气场已经震慑了在场的人,所有人都在短暂的怔忡之后迅速跪伏在地上,却仿佛仍然能感觉到他犀利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只有一个人还站着,那便是卿城。事实上,他是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摇摇晃晃中,视物也不太清楚。他还没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跪下了,只是在混沌的思维中知道,是晋风来救他了。
于是,他出于感激地咧嘴对着晋风笑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狰狞,眼角青紫,鼻青脸肿,一笑起来,牙齿上还带着血。
晋风蹙着眉,自然地忽略了他的“不知礼数”,沉声问道“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要躲反正也是个死,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豁出去干一场,死了也算个烈士。
可是卿城没力气说这些,他只是再一次咧嘴笑了笑,笑得轻松坦荡。笑完了,他又向前一扑,抓着晋风的衣服,挂在了他的身上。
还来这一招果真是死性不改,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忘勾引人。晋风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冷地对卿城说道“这招用烂了,还有别的招吗”
卿城抓着他的衣服没说话,却突然喷出一口黑血,不偏不倚地尽数喷洒在晋风的袍服上,继而,身子一软,便栽了下去。
晋风一惊,见那血色发黑,心知有异,也不顾忌卿城的身上又是血又是泥,一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晋风低唤了两声“卿城”只见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半点回应也没有。
此时,管事已经赶了来,见晋风脸色不大好,小心翼翼地指着地上跪着的人说道“请王爷示下,这些人当如此处置”
“赏顿板子,卖了。”晋风淡淡地说了一句,抱着卿城转身就要走。
“王爷,”莺莺不甘心地叫出了声,她跪在地上一直不敢抬头,并没有看见卿城吐血,只以为他又在装晕扮可怜,她心存着侥幸,总觉得晋风或许会对她格外留情些,“王爷有所不知,是卿城他先对奴婢动的手”
晋风的脚步顿了顿,莺莺满含希望,楚楚可怜地期待着他说上一句安抚的话。可晋风只是回身瞥了她一眼,说了句“打得好。”
晋风抱着卿城才走了几步,便见一小厮气喘吁吁地跑着过来,在他面前站下行礼道“王爷,四王爷突然到访,说要见您。小的请他在花厅奉茶,可四王爷偏偏不听,直接奔着这儿来了。”
晋风抬眼望去,果见晋云打老远快步而来,一身墨绿色的袍子,袍角迎风而动,只见儒雅翩翩。他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可晋风毕竟与他是同胞兄弟,他看出晋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怀中抱着的这人身上,显得沉痛而又焦急。
晋云凑过来就要去看卿城,却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得在晋风的面前站下,先行见过。
“请摄政王恕小王失礼,”晋云深蹙着眉,眸光闪动,宛如玉碎,“小王恳求,将卿城带回去,亲自为他装裹入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