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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岳将军清晨下令,重修卧龙军军营。
餐风露宿已久的将士们自然喜闻乐见,奔走相告,对土木之道颇有心得的有才之士纷纷出列,自告奋勇协助将军修建新军营。
——可是,钱呢?
陛下遭有心人挑拨,根本不信任岳将军,卧龙营的军饷已经克扣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吃的粮草都是从陕西总兵那借的,怎么会有钱修军营呢!
于是,原本用来上阵杀敌的将士们分别变成了临时的挖土工、搬砖工、伐木匠、泥瓦匠……之前被敌军烧成焦土的原军营全部挖开,重新打地基,盖高楼。拆下来的砖瓦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扔,房梁木料全去山里砍。眼看着一座巍峨的军营便要平地而起,偏偏少了一大半砖瓦,没有钱买。
难道让将士们住无瓦遮头的军营么?
岳腾几经思量,终于想出了一个下下策,却不敢轻易执行。
这天,傅君尧照例去将军营帐给他换药,岳腾这个向来就不老实的病人果然又不好好待着,人影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傅爷只好认命地找遍了整个军营,可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岳腾身边的亲信提醒他,将军近日来总喜欢去城楼上吹风。傅君尧无法,只好不辞劳苦的背着药箱去城楼找,果然看见了站在最高处烽火台的岳腾。
他双手搭在石栏上,西北而望,几乎要与远处萧索的高山和一望无际的黄沙融为一体,身侧左右各摆着一个沉寂的烽火堆,风一吹,徐徐散发出燃尽的灰烟。
傅君尧走过去,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将军。”
“嘘。”岳腾示意他禁声,双眼直直盯着西北的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傅君尧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的,便悄悄挪去了他身边,把他右手上的纱布拆了,发现岳腾没反对,便动作迅速地给他上新药,重新包扎,然后习惯性地叮嘱:“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上两回药就……”
“嘘!”岳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向前方:“你看。”
傅君尧依言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啊。
“看到了什么?”他问。
傅君尧酝酿了一会儿:“高山?白云?黄沙?”
“高山接天,翻过去便是黄河流淌的后秦,那里天气寒冷,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大片大片的牧场,是座天然的宝库;白云流动,聚散成各种形态,就像我们北楚蜿蜒的江山,又像摇头摆尾的巨龙,随时都要腾飞而起;黄沙绵延万里尽头处——”
他停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呵,早晚有一天,要教我们的子子孙孙看个清楚。”
岳腾其实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傅君尧忽然懂了——黄沙尽头,要教我们的子子孙孙看清楚,那是我们的万里江山。
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傅君尧仿佛听见了马蹄声嘚嘚而来,由远及近,仿佛带着胜利的喜悦,连带着人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报告将军!京城里来人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傅君尧猛地回头,发现一个小兵单膝跪地,一只手搭在膝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原来刚才的“马蹄声”来自这里。
岳腾将双手负在身后,悄悄将新缠上的绷带藏如袖中,气势十足地道:“来者何人?现在何处?”
“回将军,他自称高公公,现正在将军帐中等候。”
岳腾眉头皱起,只怕此人的到来是福不是祸,遂广袖一挥:“回营!”
“是!”
于是三人快马加鞭,很快回到将军营帐,便见两鬓微白的京城来人手持拂尘,擅自高座将军主位。
岳腾冷笑一声,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之势:“高公公,一别经年,公公越发年轻了。”
高公公被眼前之人气势所摄,不由自主联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当年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李公公曾戏言一句,称卧龙军戾气太重,只怕来日必有恶报。不想恰巧被进宫述职的岳腾将军听见了,这个杀胚竟然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将李公公一刀劈成了两半,血溅当场。
李公公的惨叫声言犹在耳,令高公公他浑身一寒,几乎立刻站起身来:“岳将军有礼,老奴是奉命来传陛下口谕的。”
说着,高公公从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金牌,心跳如鼓地展示在众人眼前。
岳腾沉默片刻,单膝下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屋子里其他人立刻不约而同地跪下,十几根膝盖骨同时砸地,发出“砰”的一声,吓得高公公后退了一步。
“高公公不必惊慌,宣旨罢。”岳腾凉凉地道。
高公公颇为丢面儿地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陛下有旨,现今四海升平,我北楚与后秦以蜀中为界,井水不犯河水,一向相安无事。岳将军不得擅自修葺军营,妄动干戈,还是早日班师回朝,方可保一方土地安宁。钦此。”
众将士闻言,皆不可置信地抬头,对高公公怒目而视,吓得他直咽唾沫。
此番圣旨话中有话,岳腾微微垂首,既不接旨,也不谢恩,脸上喜怒难辨。
高公公等了一会儿,不耐地将金牌递至岳腾眼前,道:“岳将军,您倒是接旨啊!”
岳腾单手掐住高公公的手腕,赫然站立起来,威压之势尽显。
高公公吓得几乎握不住手上的金牌,颤声道:“岳……岳将军,你这是要作甚?”
岳腾森冷一笑:“陛下怎的知道,我卧龙军正在重修军营?”
高公公身子一颤,声音又尖又细:“普……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难不成岳将军以为,这天底下有什么事儿,真能瞒过陛下的龙眼?还是速速接旨,班师回朝罢……”
高公公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只剩下了嘴型。
一个小将斗胆上前,单膝跪地,斩钉截铁道:“将军,不能接旨!”
“大,大胆……”高公公回头狠狠瞪了那小将一眼,正欲发作,却被岳腾一个眼刀给吓得怂了回去,哆哆嗦嗦道:“岳将军,此等大逆不道之话,切莫乱言呐……”
岳腾目光一沉,脸上神色几经变幻,忽然放开了高公公,后退一步,掠走他手上的金牌,笑道:“高公公说得是,臣岳腾,接旨了。”
“将军!”众人齐声道。
岳腾衣袖一甩:“不必多言。”
众人红了眼眶,余下一股愤愤不平之气。
傅君尧心中一凉,古有宋高宗一日内连发十二道金牌,将在前线作战的岳飞招回临安,伺候英雄末路,南宋一蹶不振;今日仿佛情景再现一般,陛下以金牌勒令岳腾停止修建军营,班师回朝。若是他当真接旨,只怕此去亦是凶多吉少。
显然,将士们也想通了这一点,纷纷替将军担心起来,顿时整个军帐都被一股悲愤惋惜之情笼罩,唯独高公公长舒一口气。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与岳腾这个杀胚拉开距离,慢悠悠地转身啰嗦:“这就算对了嘛,岳将军,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您此番乖乖回京,定然是加官进爵,以后还得靠您……呃……”多关照……
高公公话音未完,便觉得后颈一痛,紧接着眼前发黑,直直倒了下去。
“将军,您这是……”
岳腾再次衣袖,小兵立刻闭嘴。
他慢悠悠将金牌收进衣兜,沉声道:“各位勇士,你们以为,军营要不要修?”
傅君尧心中一惊,便听得营帐内十几人异口同声道:“要!”
岳腾朗声大笑:“众志成城,何愁外敌不退——那咱们就修军营,而且要在三天之内给修好喽!”
“可将军,我们实在没有银钱买砖瓦了。”
岳腾披风一抖,猛地转身坐下:“那就从城中每家每户的屋顶上取两块瓦片,连夜修建,务必三天之内,将军营修建完毕!”
众人异口同声:“得令!”
傅君尧指了指地上:“可高公公怎么办?”
岳腾睨了他一眼,笑道:“这就要靠你了。”
傅君尧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