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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从老远的西北地方,一路坐着破旧的马车上了京城,马车的车轱辘子在路上都磨坏了两个,为了修马车,还在路边足足走走停停了半个月。
马车外观只有一个青布料子罩着,马车夫年纪很小,也才十来岁,马车不大,比盛灵芸今儿出门的马车还小了三分之一,里面却足足有三人。
外面的青布料子底边已经不整齐了,上面还溅了一身的泥,当年柳家人其实还是在江南地区住的,到了盛家搬到旧都时,他们也跟着过去,柳氏的祖父和父亲相继过世,柳氏的兄长为人憨厚老实,不精于打算,却有个泼辣不讲理的妻子,为了自家的娘家,还敢偷偷从柳家拿东西接济娘家,足足掏空了柳家大半个积蓄。
但柳氏的嫂子娘家也没有富裕起来,反而越来越堕落。等柳氏的侄子娶亲后,柳家却因为柳氏嫂子娘家被连累,家中破产,只能卖了祖产,只留下小屋子居住。
这也是柳氏讨厌徐氏的缘由,徐氏身份高贵,家财万贯,进门的嫁妆又足足有一百二十抬,人人都说皇帝嫁女儿也不过如此。
而柳氏娘家却败落了,本来就没有根底,现在却还时不时要靠柳氏接济。前几年,也不知柳氏的侄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西北的地方好做生意,给柳氏借了一大笔钱,足足有三千两,柳氏为了让娘家争一口气,一眼都不眨就掏了出去。
可惜之后几年,天下大乱,西北的生意到底是没有做起来,近五年,好不容易才收到了柳家的音讯,说是只能在镇上做些小本买卖,好在家里的儿子争气,中了举人了,准备供着他读书。
徐氏也知晓一二,倒不是柳氏把来龙去脉说给她听,而是从柳氏身边的丫鬟那儿打听的,柳氏不敢再徐氏面前显摆,但却常常在吴氏面前夸自己的侄孙如何懂事,如何会读书,将来肯定当大官。
如今她侄孙已经十七岁了。
吴氏有两女一子,长女盛华珊今年十一岁,也到了该看婆家的年纪了。吴氏自己性子不好,刚嫁进来,就只生了一女,好不容易在六年前生了一儿子,这才把腰板挺直了。
她虽然嫌弃自己的长女,可她心思细腻,就想着让自己的长女攀上个好亲家,为自己的儿子助一臂之力。
柳氏讨厌徐氏,再加上盛灵芸的哥哥们的亲事,盛清平多多少少会过问,甚至连将军府那边也会多询问几句,再加上那时候,徐氏还没有女儿,她没把结亲打算在盛家大房身上,而是目光落在了二房身上。
这也是为何平日里她对吴氏多有包庇的原因之一。
可惜,吴氏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根本就不会顺了她的意。
盛清平把盛灵芸放入了徐氏的怀里,撩开帘子,先行下车,此时柳家的马车也下来了人,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现如今柳家的太太白氏,白氏商贾出身,而且以前她家的生意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是开花楼的那种。
接着走下来的是柳硕,正是柳氏口口声声夸赞的举人,他身高有七尺,身体不像读书人那样羸弱,反而有几分健壮,面色微微发黄,唇厚,眼睛亮,目光坚定,盛清平暗自点头,虽然自家母亲看人不靠谱,但这个后生,看着很正派。
行礼也是一板一眼,不曾克扣,很是老实本分。
后面遮遮掩掩下来的是柳硕的妹妹,叫柳枝。盛灵芸从马车窗口的缝隙中看见了柳枝,差点笑了出来,她的名字据说还是白氏刚生下她就觉得她容貌定然继承白氏的美丽,又加上花楼里的姑娘们经常说的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句俗话,因此取了柳枝这个名。
上辈子的柳枝可没有变成凤凰,反而比山鸡还不如呢。
柳枝上辈子百般讨好柳氏,想嫁给盛灵芸的哥哥,不料还没计划上,盛凌屹他们就赶赴了边疆,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之后柳枝就看上了吴氏的侄子,可惜吴氏的侄子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无不精通,柳枝没名没分地和他私会在一起,肚子中有了孩子,却嫁不进吴家的大门,还被吴氏的侄子一脚给揣没了。
吴氏当时正管着盛府,什么事她都瞒着柳氏,吴氏还时不时在柳氏面前给柳枝上眼药,等柳枝求到了柳氏面前,柳氏已经对她十分厌恶,柳氏从前世到今生,最看重的不外乎就是名声二字。
对于柳枝这种败坏柳家名声的女子,她自然是恨不得杀了她,她又不能这么做,只是不见柳枝。
柳硕做官回京述职后知道此事,特意上门来讨说法,想要带柳枝回去,柳枝不乐意,还妄想着通过盛家能够再攀上一贵人。
最后柳枝被吴氏陷害偷了柳氏当年聘礼中最为值钱的珠宝去卖,被吴氏赶了出去,被骗,卖去了花楼。
柳硕曾写信来询问吴氏柳枝的现状,一直接到回信都是说柳枝过得很好。等柳硕再次进京时,才知道,柳枝已经在花楼里整整两年了。
他悲愤异常,带着柳枝回了家,盛家在一年后,二老爷突然被贬了官,吴氏的娘家也因为作恶多端,判了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