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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前,临时囚室里,正在闭目养神的折刀听到了一旁那一排垃圾道的其中一个垃圾道里,传出了一些异动。像是折刀这样战斗经验丰富的人,自然是能判断出这些声音的来源了——衣物的摩擦声、人类发出的喘息声等等……换句话说,有一个人正在垃圾道里头艰难爬行着,而且根据此人那种急促到不堪重负的呼吸声,可见其体力显然已经接近极限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个基地的垃圾处理系统了。作为一个地下基地,其垃圾分类和处理系统的先进程度在当今世界堪称登峰造极。一个强大的垃圾处理系统,绝对是这样庞大的基地不可或缺也是最重要的系统之一。
整个基地的人口负荷大约在4000人左右,而4000人一天能制造出多少垃圾和粪便?如果没有非常先进的垃圾处理系统来进行处理,恐怕早就把这整个岛淹没了!
一般来说,在一些房间里头都有分门别类的垃圾道,分别是食品垃圾道与非食品垃圾道,而非食品垃圾道的分类则更加详细,其中甚至包括了废弃衣物、废弃金属品、废弃塑料制品等等……当然,这并不是说每个房间的墙壁上都有那么一整排垃圾道建立在那里的。这是一个成本核算问题,就算一个房间里头住着人,他又有多少机会能把这每一种垃圾道都使用一遍?
通常来说,除了医疗室、厨房这些地方以外,其他人会把垃圾投放到分类明确的垃圾桶里,然后让清洁人员对其进行收纳整理,而折刀所在的囚室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这里原本的作用除了放置一些清洁用品以外,就是清洁人员倒垃圾的地方。不过必须提一句的是,这些垃圾道虽然被锁住了,但是即使没锁,折刀也完全没有动那个从垃圾道逃走的心思……
首先,这是一些垃圾道,显然不是让人爬的,所以它们在建筑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人类的体型因素,每一条垃圾道通体上下呈圆形,斜向下方向延伸,其直径大约在0.5米左右。而折刀身高超过1.83米,浑身上下肌肉虬结、身高体壮,在这样的地方完全无法发力。
先不说发力的问题了……就折刀那健壮宽阔的肩膀,都不一定能塞得进那个该死的金属管道里头去。
但是在这个临时囚室里头,还有一个小型货梯是可以安置折刀的躯体的,那是清洁人员用来输送自己的器材——比如全自动等离子吸尘器、小型地面自动清洁车这一些清洁用具的货梯,如果人非要用这个货梯来行动的话实际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这个货梯已经被彻底锁死,除了本层清洁人员与本层清洁处队长的指纹同时解锁,不然是绝对不可能越过保卫处的权限的。
换句话说,即使是李明夜在这个囚室里头待着,恐怕都无法使用这些垃圾道和货梯逃生了,更别提是此刻心如死灰的折刀?
折刀一脸木然地望着那个食品垃圾道,苍白憔悴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疑惑的意味。
那个垃圾道里头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而喘气声也更加明显。过了一会儿,一个沙哑疲惫、含糊地像是嘴里含了一口水,但是笑意满满的女声从垃圾道那封闭的金属门中传了出来:“嗨,大脑里充满了肌肉结节的蠢货,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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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必须提一句垃圾道金属门的构造。这是一个通过刷卡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的金属活板门,而且这玩意儿比较薄,换句话来说,这是可以通过暴力拆迁行为卸除的东西——而折刀之前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就算拆了之后他也进不去……
不过这个金属门是经不起他的猛力侧踢的。随着折刀的狠狠一脚,这活板门瞬间发出了一声巨响,以及金属折断的刺耳哀鸣,随后那块门板直接向后头滑落了下去——过了一小会,一个浑身脏兮兮、油腻腻,还散发出刺鼻异味的女人从垃圾道里头爬了出来,她嘴里还叼着一只人手……
即使是折刀这样见惯生死、风雨不惊的人都不由为之皱眉侧目了。那是一只相当新鲜的白人男性的手掌,其断口处切割得非常精细,显然是用十分锐利的利器沿着腕骨骨缝中的薄弱处切割出来的,皮肤因为失血泛着死白色,皱口处还有血管和神经的残余痕迹。李明夜的手工活是很值得信任的,所以这只手除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以外,几乎跟它还在它主人身体上一样完美无缺。
她一跌落在地上,当即就精疲力尽地趴了下去,嘴一张,就把那只手给吐了出来。不论如何,食品垃圾道里头显然充满着味道非常不好的食物痕迹,这些东西在垃圾道光洁的金属壁上发酵、散发异味、引来微生物……而刚刚经历了食品垃圾道的短途游的女人,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多光彩照人的。
她浑身是汗,身上沾满了腐臭的油污,脸上还有不少地方蹭上了令人不想去深思的油迹和灰尘。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清洁制服,但那制服已经被汗湿得紧贴在了身上,她看起来非常虚弱,就连呼吸都仿佛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
但她的眼睛仍然是那么亮……冷静、镇定、暴戾、倨傲,简直像一柄刚刚饱饮人血的杀戮之器,锋利冷酷的核心外包裹着一层悍不畏死、天塌地陷也百折不回的疯狂!
“你可以拿我去换大笔的金钱,以及你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承诺。”李明夜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住了折刀,犀利淡漠而直指人心的眼神让折刀一时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我知道你二话不说就同意打开垃圾道的意思,你是想着给基地示警,让他们来抓我,而你也不必亲手擒拿我,大概是你认为我们有了点交情的原因,你不太想亲自对我动手。”
“但是我得告诉你,你这个决定错得相当离谱。”
“第一,你刚刚的行为会被视为垃圾道发生金属门脱落的故障事件,这种事情一般第一时间会反馈到这一层的清洁处队长那里,而那位队长……”她努了努嘴,示意折刀看地上的人手。“他的手在这里,他人去了哪里,我也不必细说了。”
“第二,姑且不说你为什么会认为基地的人抓了我会给你记一功……我一旦被抓,我们俩就会一起死。你难道还以为会有人保你?你又有什么力量来保证能兑换他们的承诺?谈判和收买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双方实力在某种程度上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由此可见,一旦你交出了我,我们死在一起的概率大约是百分之百。”
折刀看着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热,这个死人一样绝望的男人才颓然苦笑了一下:“你说的是对的……不过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他平静地看着李明夜,面如死水,连责怪的意思都没有了,只是叙述于己无关的事实一般地淡漠道:“你在进入这个基地的时候,是故意把尸体丢在外头,并且没有关门的吧?”
“对。”
“你那时候就想到了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饶是折刀心如死灰,也不由地有些毛骨悚然了。在李明夜面前,他感到了一种被蛛网捆缚住的昆虫的绝望,好像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念头,对方都早有预料并加以利用,自己怎么都挣扎不开。
“准确地来说,我不能完全确定你被关在哪里,甚至在我的心里你活下来的概率大约只有20%,但是随着我看到了这个基地的科技投入之后,我就对你还活着有了更多的把握。这也是我不介意耗费大约45分钟的时间来救你的根本原因。”李明夜眯起了眼,甚至还笑了笑。她整个人仍旧瘫坐在地上,一副你爱咋咋地破罐破摔的样子,但是其态度却极为胸有成竹、从容自然。
“大量高精尖科技的投入需要大笔的资金,而这些甚至是那些负责人平时不会去使用的——举个例子,基地里头的公交车使用了完全不会用到的液氮系统,除了装逼之外没有别的用处,但却耗费了大量的金钱,而那些公交车负责人也根本不会去使用。可见这些负责人们的心理了,他们极度追求享受,不把他人看在眼里的同时喜欢炫耀力量,所以他们把你一杀了之的可能性极小,除非你愚蠢地彻底激怒了他们,不然他们大概有75%的可能性是把你关起来,由你引来我,然后抓住我以后把我们两个可能是同伙的人一起折磨致死。他们对于我是一种既重视又轻忽的态度,其重视原因是我大概是第一个反抗他们的人,其轻视则是……我到现在都威胁不到他们,他们也不认为我可以威胁到他们。”
“连我都只有这个待遇,更何况你?所以我才觉得你有活着的可能性,并且耗费了大约45分钟的时间布局来救你。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我怎么知道外头保卫人员的分布情况?我怎么知道垃圾道管道路线?甚至这只手是哪来的?我从帽子里变出来的?我耗费了大量的心力,所以现在,我才能站在这里,问你一句话。”
李明夜说到了这里,她的神色慢慢地严肃了起来,其姿态之敏锐锋利,简直像是折刀还在部队里的时候,经常见到的上级长官一样。虽然这个女人此刻肮脏邋遢、孱弱到弱不禁风,但是莫名地,折刀就有种喉咙发干的紧张感。
“我不管你是为什么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待在这里等死……但是我就问问你,你是想毫无用处地死在不管什么地方,然后被外头那些畜生吃下去之后从肛(防和谐)门里拉出来,还是和我一起,把那些该死的负责人们的脸皮剥下来,塞到他们的尿(防和谐)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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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服折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作为这个世界战斗力顶尖的原生世界居民,折刀拥有和迪克同等的单兵作战能力,那么他就具备了相应的攻克难度。
首先,就是他的执念。因为其父亲的病情,所以折刀完全没有反抗那些负责人们的心思,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给父亲治病,所以其心愿就是赢得杀戮游戏……呃,或者说,尽量地创造更多的游戏娱乐性。
这样一个人,想要说服他去反抗负责人们,其难度可想而知。实际上李明夜走到如今,也不乏机缘巧合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那些缜密到令人发指的谋算。
首先,彻底断绝了折刀的后路。李明夜潜入基地的举动使折刀拯救父亲的希望彻底断绝了,“兰忒斯”当着他的面打电话宣布要处理掉他的父亲——为了引来疯女人,“兰忒斯”不能直接杀了折刀泄愤,但是杀了折刀的父亲,不论是“威廉爵士”还是“穆罕默德”都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这点确实是李明夜无法推理到的,不论她如何聪明,在信息和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她也确实怀着让折刀和负责人们撕破脸的心思,不过若是折刀的父亲没死的话,折刀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反抗那些负责人的。
其次,她必须知道折刀的所在地,并且到达这个地方……这难度可就高了,不过也不是什么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