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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宅子里要办个晚宴,真不知道他爸还在ICU里半死不活的躺着,郑明渊哪来的心情歌舞升平。他邀请了东平城大半有头有脸的商界大佬,三令五申要求他晚上必须到场。

真是个有意思的太子爷,搁别人家里即使是一套爹妈下的蛋,当大的也要处处排挤小的。打许风沐到正功工作后,郑明渊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有个认回来的弟弟,生怕别人茶余饭后没得议论。

在警察局折腾了几个小时,阴潮的寒气侵入体内,许风沐走在路上脚底轻飘飘的像是踩着云,身体的温度大概已经熨平了脑袋上的沟壑褶皱。

许风沐昏昏沉沉的路过一间小小的医药便利超市,走进去买了冰水和一盒阿司匹林肠溶片。他停在柜台前从药盒里抽出一板,把十五粒面白的药锭全扣下来扔进嘴里,扭开瓶盖仰起头咕噜咕噜把一整瓶水都灌下去,卷着药锭冲进胃里。

店员鲜少见如此狂野的吃药方式,刚想出于人道主义叮嘱两句救苦救难,视线跟他对上时才发现男人有双瑞凤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笑。来不及吞咽的水从嘴角滑过喉结,晶亮的挂在脖子上,沾湿了小片领口。

滴着水的新鲜美男…店员思绪在男色里打了个茬,许风沐已经离开了柜台,他刚刚呆过的位置还剩了半盒拆开的药。

退烧药不是仙丹,即使粗暴地加了量也要等段时间才能见效。但地球不会因为他的发烧而停止运转,许风沐从旁边书店买了本书,站在路边站牌前慢慢翻着,让思维处于清醒的运作中。在吸了七辆满员公交的尾气后,停靠到路边的阿斯顿落下车窗。

“路边那位大帅比,你的南瓜马车上线了。”袁媛探出个脑袋,见到活体许风沐还是觉得神奇。见过两面的男人还是满脸全世界都欠他钱的冷艳,笔挺地在公交车站前散发与世对立的气场,“我以为,你肯定会拒绝由我来当你的女伴。”

“我只是去参加个晚宴,不打算相亲。”要是入场时身边没有女伴,肯定会在宴会现场速配更多个‘女伴’。许风沐坐进副驾驶,淡漠地跟她道谢,“辛苦你来接我。”

“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袁媛贪婪地对着他的脸洗了会眼,才恢复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前些天,许风沐跟她坦白了性向,袁媛也断了那份念想。后来她试着私下联系两次,发现跟这个大帅比当朋友反而更加自在,许风沐这个人真是见一次让人惊喜一次,“我刚见你在路边翻书…就你腿上这本《上帝掷骰子吗》讲的应该是量子力学啊,你读的金融系吧?还会看这种?”

许风沐端端坐在副驾驶上,把书往后翻了一页,“我三四岁的时候,听的睡前故事是《时间简史》。”

“就是那本写出来为了让世界上99%人看不懂的书吗?”袁媛问。

许风沐抬抬双眼皮回答,“嗯。”

“…你妈也是厉害。”

郑家身为主办方,许风沐自然要比别人到的早。宴会厅顶上挂着能砸死人的水晶灯,垂着三米长的灯饰,洒下来金色光芒镀得场中转来转去满脸挂笑的几个服务生跟弥勒佛似得。

夜色渐深,绷在西装里的老板们横着鼻孔眼睛朝天,各家少爷公主也打扮的跟花蝴蝶似得在宴会厅搔首弄姿。许风沐缩在角落直愣愣站了会,退烧的副作用渐渐显露出来,眼皮越来越沉重几乎撑不起他高贵冷艳的表象。

在上下眼皮快要热烈拥吻时,会场内的骚动又把许风沐吵起来。他大略看了眼,众人目光聚焦处朗歌大大方方带着男伴款款出现在宴会现场。

感受到周围的注视,朗歌自然的把手搭在身边男人的腰上,虚虚搂住跟凑过来的几个人打了招呼。他的男伴长相气质都十分温和,举着香槟礼貌的跟所有前来问候的人举杯问好。

在这男女成群的场合,两个男性结伴出现,多少会引起旁人的反感。

“伤风败俗。”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胖子说。

“不知检点。”另一个瘦子附和。

他俩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听到,前去跟朗歌打招呼的老板们露出尴尬。

朗歌停下行进中的长腿,藏在镜片下的眼尾扫了眼黑胖子,勉强凑出一抹笑来施舍给他,“李伯父,有些日子没见。”

“朗、朗总。”黑胖子连忙收敛态度,恭敬的问候。

朗歌环着男伴的手慢慢划到他肩上,亲昵的扶住,仿佛是故意刺激黑胖子,“您还老态龙钟的苟活着真是让我欣慰又忧虑,希望你多管点伤风败俗的闲事,过两天能让阎王招去当个鬼差。”

这话分明是嫌他事多,咒他早死。黑胖子脸气得前所未有的白,却还是敢怒不敢言。

朗歌话没停,又转向瘦子,“刘董,又见面了。”

“朗总好…”瘦子战战兢兢的低下头,生怕朗歌再说些什么。

朗歌松开身边的男伴,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男伴应了声向众人举杯示意了下,离开了他身边。朗歌这才把视线重新聚焦到瘦子身上,“哦对了,等我抽出空,咱们谈谈上次并购的事。地点约在我办公室吧,免得你家财散尽后拿不到各大商会邀请函,没地方骂我不知检点。”

瘦子脑袋垂得更低,身体轻颤着。

听这副言辞,是朗歌本尊了。许风沐费力的让目光聚焦,落在会场中央的人身上。

他正优哉游哉跟左右前后打着招呼,一身出挑的白西装衬得形体修长好看。半长的头发柔软的垂下,半遮住脸,鼻梁上架着里黑外白框的眼镜,眼镜腿细细压过他鬓角,在英俊的轻佻里糊了些斯文。

大概是为了遮住眼角的淤青,怎么感觉他脸上还沾了层粉。

应酬完涌过来的合作伙伴,朗歌从路过服务生的餐盘里端起一杯香槟走向许风沐。在离他极近的位置停下,用手里的高脚杯跟他碰了下,举起酒杯挡住半张脸,低声问,“病得真严重,发烧?”

许风沐正仔细研究他脸上是否抹了粉,听到问话愣了下,“能看出来?”

他从小跌打损伤习惯了,伤病不会显现在脸上。今天在警察局里呆了两个多小时,穆瑞硬生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孜孜不倦地跟他扯根本不应该告诉病人的犯罪现场。送他过来的袁媛在超近距离下,也没感受到他身上火山喷发的温度。

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呢,许风沐想着。

“嗯,你攻击性弱了很多。”趁周围人注意力分散,朗歌隔着衬衫在他手腕上按了下。

脉搏急促,温度烫手。

许风沐恹恹地说,“难道你判定我生龙活虎的标准,是我有没有把你按在地上摩擦吗?”

还能回怼,看来病得有救。

朗歌迅速做出判断,松开手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没上班,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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