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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妙星冷顿时来了兴趣,走上前道,“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白湖幺笑着把盒子递给她。

妙星冷打开一看,怔了怔。

是一本书,书的封面,是‘阿星’两个大字。

她翻开了第一页,一个可爱的女婴印入了眼帘,裹在襁褓之中,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

第二页,仍旧是女婴,这一回是趴在床榻之上,咧着嘴笑着。

第三页,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

再往后翻,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女孩越来越大,从婴儿到孩童,从孩童到少女,再到成年。

一共二十张画,画的全都是她。

每一张都描绘得格外精细,上了颜色,所采用的纸,是市面上最好的纸,厚薄软硬适中。

这本书,不,或者应该说是画册,保存得十分崭新,记录的是她从小孩到长大成人,每一年的变化。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但是通过这本画册,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她抬头望着白湖幺,心中难免触动,“从我一出生,你就开始画了吗?”

“一年画一张,刚好画到你二十岁了。”

白湖幺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从今以后,我就不再给你画了,但是这本画册还是要有人继续画下去,听闻卓离郁的画技十分出色,你二十岁以后的模样,就交给他去画,一年画一张,不许间断,这本画册总共有一百页,等到你白发苍苍时再拿出来看,追忆一下你年少时的风姿,别有一番味道,要是不画下来,等老了,就记不住自己一路变化的模样了。”

妙星冷闻言,顿时失笑,“一百页……你是在幻想着我能活到一百岁吗?”

“岁数自然要往多了猜,总不能就准备个六七十页吧?”白湖幺挑了挑眉,“这个嫁妆没多值钱,但胜在有意义,阿星,你可要好好保管。”

“我肯定要好好保管的。”妙星冷把画册抱在怀里,“谁说不值钱了,我觉得是最值钱的,你要是不给我画下来,我哪知道自己小时候什么样?这本画册在我眼中,绝对是无价之宝。”

“这话我爱听。”

“老狐狸,我舍不得你。”妙星冷撇了撇嘴,“嫁到齐王府之后,就不能跟你住在一起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别孩子气了,总不能不嫁人吧?你要是现在想跟卓离郁赖账,可来不及了,说实话,我还是挺想要外孙的,不管你是跟谁生,我都会疼爱。”白湖幺道,“你要是怕我无聊,将来就把你的子女教给我照顾,我来带。”

“你带出来的孩子肯定是混世魔王。”

“这不是很好吗?我能为你精打细算,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子女,阿星,我此生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如果将来还会再多出一两个,那也只会是你的子女,不会是外人,我从来不愿意把好处留给外人。”

“我知道了。”

“我出嫁之后,闲着没事就会过来看你的。”

“以前咱们是师徒的时候,你天天都往外跑,隔三差五的才回家一趟,也没见你有多想念我。”白湖幺悠悠道,“怎么现在要出嫁了,反而变得煽情了?这以后你还是隔三差五来看望我,和曾经做师徒的时候有差别吗?没有。你还惆怅个什么劲?”

“……”

自从知道和老狐狸是父女之后,她心中愈发感激,丝毫不怨恨他从前的欺瞒,本来做师徒,她就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之后明白了,他们是真正的血脉至亲,这份亲情自然就更深刻了。

血缘关系,本来就能促进人的感情。

“好了阿星,时辰不早了,回屋歇着去吧。”

“嗯。”

妙星冷怀抱着画册回屋了。

等到大堂之内只剩下白湖幺一人时,一道人影飞快地掠进了大堂,朝着白湖幺道:“主子,叶冰清在一家客栈住下来了,离这里不远。”

“嗯。”白湖幺淡淡地应了一声,“去小姐的卧房外面看着,等到她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再来告诉我。”

他要等阿星睡着了,才好出门去。

“是。”

阿虎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主子,小姐房间的烛火灭了。”

白湖幺闻言,这才跨出了脚步。

另一边的客栈之内,叶冰清正在对着一桌子的饭菜狼吞虎咽。

住进客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伙计去给她准备饭菜。

她太久没有吃到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果然只有落魄过的人,才会知道温饱的重要性,她曾经也吃过不少珍馐美味,却没觉得有多知足,但是此刻,吃着温热的饭菜,竟然有满足感。

正吃着,就听见客房外响起了脚步声,本来还以为是小二来给她放洗澡水,哪知道下一刻,熟悉而清凉的声音传了进来——

“还没睡吧?”

叶冰清吃饭的动作顿住。

师父?!

她连忙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都不敢抬头看白湖幺,小声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她以为白湖幺再也不愿意理会她了。

白湖幺走进了客房之内,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是不是在宫里混的太差了,连这么平常的四菜一汤,吃起来都格外可口?”

“师父,是来奚落我的吗。”

“你觉得我会为了笑话你而专程过来一趟?”白湖幺瞥了她一眼,“你跟了我多少年?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师父,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叶冰清走到了桌边,给白湖幺倒上了一杯茶,递给他。

师父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是自己是个叛徒,在马车上说的话又那么绝情,这就已经说明了,他根本不在意她过得好不好。

他不会因为她混得好而看得起她,也不会因为她混得差而专门来践踏她,因为她根本就无法牵动他的情绪。

也许世上只有阿星才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吧。

“冰清,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看透你了,你是一个追求富贵名利的人。”

“师父,我知道自己很庸俗,很自私,但是我真的把你和阿星当做我的亲人。”

“这一点,我相信。”白湖幺淡淡一笑,“可是我们在你心中,依旧比不上一个男人啊。”

“师父,我是真的被他骗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这么愚蠢。”叶冰清朝着白湖幺跪了下来,“如果我能杀了他,师父会不会消气?”

“消气?”白湖幺轻挑眉头,“我压根就没生气过,又何必消气呢?冰清,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是你的背叛让阿星看透了人性,你跟她从小玩到大,你出卖她,给她造成的打击是无法估量的,她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相信人,再也不会让自己吃亏,她的人情味就应该淡一点,不要把感情看得太重。”

“师父,你这样说,只会让我更加难受。”

“这不也是你自找的吗?更何况你犯的还不是一个小错误。”白湖幺说着,竟然俯身扶起了她,“起来。”

叶冰清怔住。

师父此刻的态度,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我看得出你是真心懊悔,你一再认错,可见你也成长了,在皇宫里受到了不少欺负吧?”

“何止是被欺负。”叶冰清垂下了头,“我还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在淑妃面前学狗爬,学狗吠,这样的屈辱足以让她铭记一辈子。

“受到过羞辱,就应该报复回去,你不能只是记着,而不付出行动,如果你因为对手的强大而胆怯,那么,你曾经的屈辱只会让你铭记一辈子,每每想起来,你就会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如果你成功报复了,把你的对手踩在脚底下,让那个人过得比你更惨,你会觉得很痛快,你可以忘记你的屈辱,屈辱是可以被胜利掩盖的。”

叶冰清闻言,又有些发怔,但很快就回过了神。

“师父说得极有道理,可是,我目前还没有能力报复,我还要先杀谢查楠呢。”

“你怎么杀?你连武功都不学。”

“师父,他对我还是很有想法的,只是因为家里娶了一个母老虎,所以他不敢跟我亲近,我只要趁着郡主不在,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排斥我的,他或许会选择偷偷摸摸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他放下戒备,我再杀他。”

“好愚蠢的方法啊。”白湖幺的目光中透着失望,“为了杀他,你还要牺牲自己的尊严,去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师父,我除了这张脸之外,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了。”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只要有我帮你,会有更好的方法。”白湖幺道,“冰清,我还可以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对我绝对的忠诚,我会让你体会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风光,你可以把曾经欺侮你的人踩在脚底下,甚至把生杀大权都握在手里。”

叶冰清错愕。

再给她一次机会?这太不像师父说的话了。

师父明明对阿星说,背叛过一次的人,就不再值得信任。

“师父,你真的不是在耍我吗?”

“不是。你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对待你,我可以比对待外人宽容些,我虽然冷漠,但我不会害你。”

“我当然相信师父不会害我,毕竟我这条命,都是你和阿星给的,没有你们,我早就不知道死哪了……”

“现在才懂感恩,以前就没见你懂。”白湖幺笑了笑,“我刚才承诺你的都会实现,但不是无偿的,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你不能要求我无条件对你好。”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师父给我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亏欠你。”

“知道就好,冰清,你愿不愿意做我手上一把锋利的剑?”

“什么意思?我连武功都没有。”

“不需要会武功,你虽然没有年医术好,也没有阿星武功高,可你也有她们比不上的才艺,你会唱会跳。”

“这有什么用?”

“有用,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指示,我不会让你亏的。”

“师父请说。”

……

一夜转瞬即逝。

第二日一早,妙星冷就被房门外的动静给弄醒了。

她穿戴整齐去开门,一抬头就看见国公府里的下人在忙着搬运一个个箱子。

她顿时觉得好奇,揪了一个下人来询问。

“搬这么多箱子,干什么呢?”

下人嘿嘿一笑,“小姐,您猜猜看呗。”

“猜什么猜,别卖关子了。你兴奋个什么劲?这箱子里莫非有什么好东西。”

“小姐,这些箱子关乎着你的人生大事啊,我这么说,你还猜不出来吗?”

此话一出,妙星冷脑海中立即冒出了一个想法。

“难道是聘礼?”

“是啊!”

“怎么这么多箱?”她额头上的筋跳动了一下。

一眼看过去,数都数不清。

正常贵族家成亲,也没见到这么多箱子。

卓离郁这排场摆得够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小的也很惊讶,齐王殿下家底丰厚不奇怪,可这些箱子全算在一起,价值还真的让人难以估算,有绫罗绸缎、名贵药材、黄金白银、珍珠翡翠、玉石玛瑙、古董花瓶,还有上等紫檀木质的桌椅板凳、还有上等瓷器做的锅碗瓢盆,还有茶具,还有……”

“他这是把齐王府都搬过来了吗……”妙星冷抽了抽唇角,“就差没把房子挪过来。”

聘礼所包含的内容,不仅仅是真金白银珠宝之类的,连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这些生活用具都有,可真是面面俱到。

卓离郁挑剔,齐王府内的陈设都是有讲究的,随随便便一个花瓶拿出去都能卖高价。

他喜欢喝茶,因此茶具用的还是限量版,供不应求的货色。

她跟他说过,她喜欢各式各样美丽的瓷器,而聘礼之中包含的锅碗瓢盆是瓷质的,这么看来,他一直记着她说的话。

卓离郁曾许诺过老狐狸,聘礼绝不会让他失望。

的确不让人失望,她都觉得太多了。

“齐王殿下在哪呢?”她朝着下人询问道。

“和咱们国公爷在大堂里喝茶呢。”

妙星冷闻言,便一路走向了大堂。

“阿星睡醒了?”卓离郁正坐着品茶,眼见着妙星冷跨过了门槛,便淡淡一笑。

妙星冷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你到底拉了几车聘礼过来?”

“他说,他把他的所有家底一分为二,价值多少他也估算不过来,目前正在清点。”白湖幺说着,朝妙星冷递出了一个盒子,“你再看看这个。”

“这又是什么?”妙星冷打开一看,是一张张地契以及店铺转让的字据。

“店铺转让?”她怔了怔,又一次把视线投向了卓离郁,“连这个你都算在内了?”

她以为,家底的一半指的是王府里所有财产的一半。

他名下的房屋地契店铺,她压根没算。

“阿星,我知道你们家底单薄,积蓄不多,岳父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闲人,才回归朝廷,最值钱的恐怕只有这一座国公府了,父皇虽然赏了你不少东西,但是要和其他世家的家底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身为护国公,身居高位,家底至少应该在各大家族中排得上名次,这样才有面子。

“所以我们在你眼里还是太穷了,你才要拿这么多东西来接济我们?”妙星冷有些哭笑不得,“我做了这么久的飞天大盗,偷来的东西顶多只能抵得上你这里的几个箱子。”

她曾经行窃,不全是为了自己,至少一半以上的钱都拿去养团伙,让同伙拿去接济亲朋好友,她偶尔也散财给难民。

把这些钱全都算上,也只能占今天这些聘礼的一小部分而已。

“阿星,你口误了,聘礼跟接济是两回事。”卓离郁慢条斯理道,“我名下有经营武馆、医馆、学堂以及才艺堂,许多贵族家的子女培养才艺和武艺,都是我手下的人教出来的,他们要支付高额的价钱,针对平民,收的价格较低,都是在他们能支付的范围内。因此,齐王府里有大半收入来源,都是从那些贵族身上榨取来的。”

妙星冷:“……”

齐王府内高手如云,有一部分人估计就是给那些贵族家的孩子当教官吧。

她今天才知道,卓离郁也是个奸商。

他不搜刮民脂民膏,他的利益都要从贵族身上剥削,专门赚那些达官贵人的钱。

那些达官贵人知道学堂和才艺堂幕后经营的人是卓离郁,大概也不会抱怨什么,说不定还想一个劲往里钻,多花钱也不在意,毕竟卓离郁在这个皇城内有很多的“女粉丝”。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汗颜。

她一直都以为他也是拼爹的,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家底厚是应该的,都是由身份地位堆积起来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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