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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是错？看着妻子难过的样子江树宽有些不舍，而看着一旁的孩子江树宽又有些为难。自己喜欢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些下贱的事，而且对于一个大学毕业又一直沉浸在荣誉中的人来讲就更不愿意了。
可是对于一个背负了一生责任的父亲来讲，连生命都可以付出，那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呢？现在的他最希望的就是世界上只有太阳，自己有一副不知疲倦的身躯，能用时间去换取更多更多的钱。
可是这都是不可能的！万物的规律是任谁都不能改变的。
江树宽发现最近自己特别爱笑，或许如果连笑都失去了自己也就真的崩溃了吧？
“淑琴，有些事情虽然美好，但是保质期却有限，请让我的荣光封存在你的记忆里吧，把我看成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父亲好吗？”江树宽依然带着笑，温柔的对妻子说道。
孟淑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泣着说道：“可你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还是我的丈夫啊！”
是啊，其实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多重的。自从有了孩子，江树宽把重心全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而忽略了妻子，其实妻子每天看孩子处理家事也很辛苦，只是跟孩子的将来相比，根本没心关注到吧。
“对不起，我只想到做一个称职的父亲，而忽略了你。”江树宽满脸歉意的说道。
孟淑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怪你忽略了我，我也很爱女儿，能为她付出一切，可是作为一个女人，丈夫也是我的支柱，我怕哪天你倒了，我和女儿……算了不说了，既然已经要去做了，你就去吧。或许是我心太小了吧。”
江树宽默默的看着妻子，
没有说话。对于眼前的女人，他只是感到荣幸、感激、亏欠还有爱。这种感情很充实，但是却说不出任何可以表达的话。
女儿还在沉沉的睡着，两人相依坐在孩子旁边，包括孩子谁都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命运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无可奈何的去反抗。
一夜。
安静的一夜。
没有多余的话，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进行。所以依旧迎来了新的一天。
江树宽很早起来了，他在等待着村里的广播。
“村民们，注意了，由于村里厕所卫生总是不尽人意，所以現在村里决定雇佣一名专业清扫人员，每户村民于今日晚上六点以前，务必将清洁费交到村口张小伟家，每户每月六元。”
在连续广播了三次以后，广播停止了。而屋里的张小伟夫妇听到广播后也愣住了。张小伟根本都没有摸清江树宽到底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门被打开了。门口是一脸笑容的江树宽。
“哥……你……”张小伟一脸茫然的看着江树宽。
“我什么？我来叫你上班，一会再不走要迟到了。”
“哦。”张小伟应了声，穿好外套便和江树宽出门了。
两人上了车，找了个座位，虽然紧挨着但是却都没有说话。好像这两天两人话很少很少，甚至还不如刚认识时候有的聊。
但是车却依旧行驶在它自己每天重复的路线上。
“哥，很脏的，真的很脏的。”好久，张小伟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脏？小伟，你知道吗，我以前读过一本书，书里有一句话特别好，也是问世界上最脏的是什么？你猜猜是什么？”江树宽看着张小伟，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张小伟摇了摇头，明明是他想在最后劝一次江树宽，但是却变成了江树宽反问自己。
“其实世界上最脏的是人心。你看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衣泽光鲜，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是他们脱下衣服呢？欺骗、谎言、威吓、甚至亲人反目比比皆是。对于这种人来讲，甚至脏过了粪土，而很多人又要去追捧他们的生活。那到底何为干净何为肮脏呢？”江树宽看着张小伟一字字说道。
“是啊，大哥干的活虽然脏，可是挣得钱却很干净，而且是为了女儿明明是很圣洁的一件事，为何我们却要再三去规劝他呢？也许是我们自己心没有大哥干净吧。”张小伟心道，同时回敬给江树宽一个微笑。
笑，是最好的语言。就好比老古现在就笑得很开心。
“树宽，今天你来折钢筋吧！你那腿来回跑总是不方便的。虽然是耗点力气，但毕竟能修养下腿吗。”
刚到场地，老古就拉过江树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没问题，多谢古哥照顾。”
江树宽走到了机器旁边，开始折起了钢筋。其实工地上的活没有轻松的，也就是少了点倒腾，减轻腿的负担了，不过一股脑把压力都给了胳膊，也是够呛了。
江树宽一边擦着汗一边坚持着，还好倒是基本能保证下一段工序。
中午依旧是老古蜂拥似的跑到食堂为他们几个先抢到了饭菜。不过依旧是以一段劳模故事作为交换。
下午，赵主管围着工地转了几圈，见进度挺快他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今天晚上大家别着急回家，这几天都挺拼的，晚上我让食堂安排几个好菜，犒劳犒劳大家。”赵主管拿着大喇叭喊道。
听到晚上有免费的晚餐，这帮工人更卖力了，有的欢呼，有的甚至唱起了歌。
江树宽也感觉很欣慰，以前他体会不到这种幸福，虽然自己曾经算不上什么干部，但自打毕业之后由于学历高、知识广便直接分配到c市国营机械厂第三车间当主任，这一干就是六年。期间也曾有过大强度加班赶进度的时候，但过后只是觉得任务完成了，又一个担子卸下来了。
而这种感觉不同，在这个集体好像每个人都很幸福，也很快乐，好像生活就像一张报纸，只管读完今天的内容，永远不必考虑未完待续。
晚上的聚餐很热闹，虽然只是一个简陋的小食堂也没有什么好酒，但是氛围却很好。三五个人成群，酒杯交错声，嬉戏谩骂声，相互调侃声……总之绝对是一场难登大雅之堂的聚会。
不过雅和俗的分界线又是什么呢？也不过是在殿堂和破屋之中享受自己的快乐而已。
对于江树宽来说，也曾见过“殿堂”级的待遇，当初被评选为全市十佳劳模，连省长都亲自接见了他们，而且晚上就是在省里最高级的酒店就餐。当时的酒是好酒，杯是好杯，餐也是好餐，不过事后具体酒饭是什么味道的他是一概不记得了，就只记得省长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秘书总是重复着一句话：在省长的带领下……
江树宽笑了笑，又看了看眼前的场景，觉得有些事真的很有意思。
“树宽老弟，别小看你古哥，我以前在我们村里还当过防卫队员了，什么地痞流氓见我都得绕着走。也就是时运不济，否则咱要是进了公安局，肯定是最能抓贼的那个。”
老古显然喝的有点多了，已经开始不停吹嘘起自己的历史。
“得了吧，你进公安局肯定也是小偷小摸进去的。以前在咱村也就是村长力度大为人好，所以村里治安才好，要么就你早让人打傻了。”旁边他的一位同乡听老古越说越邪乎，忍不住戳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