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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儒生大都知道了成绩，上榜的欣喜若狂，呼朋唤友摆宴庆贺。落第的垂头丧脑，像是丢了魂一样慢慢往回走。至于那些看榜的下人，有的急急忙忙地往回冲，有的步子拖得比自己还沉，恨不得慢点，再慢点。
这副众生相让何暄看得津津有味。谌宣朗却是体会过世间冷暖，不愿多看了，“已经看过了榜，就出去走走吧。”
“师父想去哪儿玩？”苏佑翊开开心心地问。
“书肆！”何暄下意识回答道。
何昀一听就皱紧了眉头，“暖暖！”谌宣朗在旁边推了他一把，“小孩子家家的，老皱眉头做什么？书肆挺好的，我也想去看看呢。”
苏佑翊原本看着何暄不像是回去书肆的样子，还有些疑惑不解，何暄却因为有宣朗哥哥帮腔有了底气，“阿佑，师父想买话本，你做徒弟的跑个腿是不是应该的？”
苏佑翊立刻就明白了，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难，师父尽管挑就行了。”说完他又叫了一声自己的小跟班，“小魏，你去办妥了。”
那个小太监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何昀也不可能真把妹妹怎么着，又想想她前些日子才受过罪，如娘亲所说“这样没心没肺的也挺好。”只好摇摇头，一边和谌宣朗有一句每一句地聊，一边走。
“阿佑读过书么？”阿佑给何暄买糖葫芦，又叫自己的小厮为她跑腿，何暄俨然已经将他划入自己人的范畴，热情地问道。
苏佑翊真心实意地说：“家里请了先生，可我这么懒的人，一点都不喜欢念书。”
谌宣朗与何昀听着苏佑翊的话，眼中的无奈都要实质化了。何昀几次想过跟何暄说明白阿佑的身份，都被谌宣朗微微摇头制止了。
“啊，那你真可怜！家里请了先生肯定要求更严呢。我现在去书院的动力就是和其他人玩呢，你一个人，没有别人陪着，真是太惨了。”何暄一点都不掩饰对小跟班的同情。
“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干嘛呢。你去书肆，是想买什么书？”
“我想买最新一期的《列国传》！”何暄喜气洋洋，也一点都不遮掩。
苏佑翊本以为是什么散文游记之类的，听这名字却全然陌生，只得虚心请教道：“《列国传》？那是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列国传》可是钟灵先生的新作！先生他……”何暄滔滔不绝地赞美起来。
明明是个主角是将军的话本，却有这么个正经的名字，作者竟也厚着脸皮称一声先生。何昀听不下去，问谌宣朗，“你想去书肆买什么书？”
谌宣朗方才就想到了一个极佳的借口。“朱先生不是让我们揣摩师兄们的文章么？我想着书肆定有些童试文集之类的。”
朱先生确实说过这话，何昀一听就赞道：“还是你记得清楚，想得周到。我只当先生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往心里去。”
我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糊弄你罢了。
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书肆。苏佑翊献宝似的引着何暄进去。小魏在门口恭候主子，书肆掌柜也弯腰跟在后头。往日热热闹闹的书肆寂静无声，除了一同躬身等待吩咐的跑腿的小厮，一个客人都没有。
“今天书肆怎么这么冷清？”何暄嘀咕道。
谌宣朗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苏佑翊就轻快地说：“你不是说要来吗？我想着你在有比尔不方便，就提前叫小魏过来把地方清理了。”
谌宣朗心里哀叹一声，完了，看来好好的休沐日，又不得安生了。果然，何暄立刻转过身瞪着他：“你把别人赶走了？店家怎么做生意？”
“小姐，无妨，小的店里……”掌柜说了一半，发现没有人在听，就乖乖闭嘴了。
苏佑翊果然不明白何暄为什么那么气愤，“这有什么，我叫小魏给了掌柜的银子了。”
“那其他买书的人呢？怎么逛个书肆都不行，还要被你赶出去吗？”何暄继续气势汹汹地问。
苏佑翊一张圆圆的包子脸上，两只眼睛水濛濛的，十分委屈。谌宣朗看向何昀，何昀也在看着他。谌宣朗心里翻了个白眼，出来叫道：“暖暖，过来。”
他很少叫何暄的小名，这么一叫，何暄果然委屈地扑倒他怀里，“宣朗哥哥！”
谌宣朗摸着她的头发，“暖暖乖，阿佑只是想逗你开心，没想到别的，你是师父，不和他一个小弟计较，好么？”
“可是其他买书的人……”谌宣朗说：“你也看见了，今日放榜，人都挤去看榜了，书肆的人本来就少，再说你们一走，他们不就能买书了？”
何暄终于安静下来，谌宣朗又拍了拍她的背，“阿佑给掌柜的添了麻烦，你快去多买几本书补偿回来。”
听到这句话，何暄总算开开心心地去挑选话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