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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露天阳台的玻璃门把手,门缝上空便冒出几缕白雾,黑爵托着溢满佳酿的紫琉璃杯,胸前挂着金闪闪的勋章,搭衬破漏的短领黑袍,在身后艳歌迷情的背景声中,步入寂静的角落里,回归至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扑哒一声——门缝间的折叶弹回,玻璃门复位,那股奢靡的烟酒气味也随之散尽,也只有黑爵本人的衣袖间,还沾有些许浓墨的香水味,似乎是刚才几个贵族小姐与他搭讪时,有意无意拉扯到的。
黑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子爵,实际他在夏宫没有任何职位,但今晚的夏宫璀璨夺目,殿内美酒歌舞一应俱全,有近半王侯大公出席,军部所有校级以上的将领全部到齐,在场温文尔雅的贵族女,衣着的礼服都格外暴露,像是故意在为某人打扮。
她们在等待,期盼,激动,慌乱,只为一睹那位号称“边境最强”的大人,自打他驻守燧火峰以来,足有二十五年未踏出过城门,异族发动的两次大规模侵袭,也都因黑爵下达的战线拖长方略,导致后勤运输跟不上,最终储蓄能源耗尽无功而返。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们,都是听着黑爵的传说长大的,她们甚至在年幼时,就已被黑爵的英雄事迹所吸引。
黑爵——是对于边境军区总司令,夜卒军团唯一领袖,燧火峰最高指挥官的称呼,传承至今已是第二百七十三代,亦是历来战绩排名前十的黑爵。
他在境外斩杀的异族巨兽,算上残废的足有六百余头,刺死在城墙上的异族将领更是数不胜数,但最为瞩目的,则是他半月前在燧火峰顶射出的那一枪,“狱傀”不愧乃十二工镇造的灾难性武器,轻而易举地击穿了千里之外的异族母舰,蝴蝶效应联动子舰爆炸,打残了敌方位于瞭望火线的两个集团军。
这是必将载入史册的一场胜利,身为此役最大的功臣,黑爵被夏宫深院里的老人们召回,同时举办了这场盛世空前的宴会,庆祝未来百年内的平稳生活。
时至秋末,徐徐清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显得黑爵格外萧瑟,他靠在宫墙外,反手倒掉了杯中暂且称之为酒的液体。
“怎么,还是喝不惯?”
这听来便讨喜的声音,向来使黑爵讨厌至极,他眉宇间紧皱扭过头,藏在兜帽与假面下的无声漠视,让半个身子露在门外的青年军官有些尴尬。
“宴会尚未结束,主人就擅自离开不太合适吧。”
青年军官讪笑着走了出来,墨绿色的军装松散地披在身上,肩章镶嵌的是少校军衔。他忽视掉黑爵浑身散发的敌意,腆红着脸带有三分醉意,边打酒嗝边走到栏杆旁边,嘴角间不经意地挂上虚伪的假笑,眯起眼皮故作轻松地说道。
“听说你们又打胜仗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黑爵冷冷地望着青年军官,上下扫视了一眼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嗓音,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整日挂在死树上聒噪的乌鸦,语气中毫无感情波动。
“我不想听废话,说吧,衣服哪偷的。”
青年军官挑了挑眉,微笑着饮尽杯中的酒,坦然道。
“楼下更衣室赶巧顺走的,本来打算偷件侍者服混进来,然后装成宾客蹭吃蹭喝,谁知道今天是军部聚会,全员必须着军装出席,没办法,只能挑个倒霉鬼来顶包了。”
“呵呵。”
黑爵冷笑了两声,出言讽刺道。
“整个世界近八十年的地下情报系统,包括流通渠道全由你一手构建,你在暗夜里埋下了无数双眼睛,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阁下估计是要瞎了吧。”
“哦,我最近想试试戴眼镜,估计要适应一段时间。”
“这样啊,难怪你走错地方了,还以为你是来自首的。”
黑爵把酒杯放下,空出手伸到黑袍的宽袖里,握住了自己的阔剑“天鬼”,食指扣紧大口径转轮枪的扳机,面向青年军官额不,应该是名列通缉榜单首位的恶人,情报系统臭名昭著的渣滓——申远。
剑与枪在黑爵的袖下呼之欲出,申远急忙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哎哎哎,都是老熟人了,这咋说翻脸就翻脸呢,上次咱俩合作不是挺愉快的吗!”
黑爵不为所动,仍旧步步向申远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