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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风稚被那名完美女子带进仙山,却没有见到庞博。仙山上一片宫殿浩大无比,女子牵着风稚将他交给一位老妪,说道:“你且在此安静修炼,不要太过担心。”
风稚说道:“我想见庞博。”
“他尚在闭关,不会见你。”完美女子回答说道:“你放心,因他之故,我们也不会对你如何。”
“只是软禁罢了,我懂。”风稚嘲讽地笑了笑,说道:“但是,如果庞博想要见我,你们不能阻拦。”
女子笑容仍旧一成不变的优雅,“自然。”
风稚随着老妪离去。这片仙宫浩大而瑰丽,每一处都有着繁复的雕刻,透发出一种古老沧桑的意味,似乎已经存在许久了。带领他的老妪不知道是什么妖族,满头白发,连背都佝偻了。但是她牵着风稚的手仍旧十分有力,神力禁锢住他的修为,让风稚无法沟通苦海。
风稚跟着她走了一路,十分沉默,还有空乱想。若是叶凡处在他这样的境地,嘴巴肯定不会闲着,谈天说地,指东扯西,什么能聊就聊什么。比如问这老妪是什么种族,仙宫里还有没有待嫁的小妖精之类。但是风稚却不会这样。他懒得说话,懒得交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我强大了,我要走,你们还拦得住我吗?
风稚在这里安心待下来。他住在一座小殿中,有些偏远,但也不是格外外围,仍旧有好些大妖在守卫。外面便是一片芳草绿地,草叶碧绿剔透,犹如碧玉雕成,花树零落长着几株,落英缤纷,鲜明而美丽。
小殿里还有一个小妖,跟他差不多年纪,一身金衣光华灿灿,上面有细密的羽毛的纹路,应该是飞羽类修成的妖,小脸玉团粉嫩,十分活泼与可爱。她被送来说是陪伴,其实两方都心知肚明,不过是看守与防备罢了。
风稚并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无视她的。用过晚饭,照例开始回房修炼。他对这妖精宫殿中的饭食倒是放心,他们把自己留下来,想来也是因为有利可图,饭菜中下|毒下药之类的事情太过下作与末流,以那位完美女子的手段和她目下无尘的高洁气质,绝不会这么做。
“喂,你怎么又开始修炼了?天天也不出去也不说话,你不嫌无趣吗?”穿金色羽衣的少女忍了三天,终于忍不住了,冲进房里瞪着风稚说道:“你出去玩儿呀,我有好多伙伴,你是殿下带来的,他们一早就想认识你了。”
风稚如若未闻,像一尊玉像,十分平静。
少女眼中露出一丝狡黠,闪电般伸手要去抓风稚的手腕。她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年纪,大眼灵动,性子活泼,是一位十分娇憨与可爱的女孩子。但是抓上来的这一手,掌心却有薄薄的神光涌动,一缕又一缕金色流光在指尖闪烁凝聚,看上去极其锐利。如果被这一下抓实,必定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说不定连手腕骨都要碎掉。
风稚灵觉敏锐,抬手一架,手掌上同样覆上一层白光,只见两者相触,“咔擦”一声,少女掌心看起来锐不可当的金色流光竟然被硬生生捏碎,继而捏到手指,同样清脆一响。
“啊!”金色羽衣的少女惊叫,被风稚架住手臂一把推开,连连后退几步。
风稚睁开眼睛,冷漠地看向她。
金色羽衣的少女满脸通红,妖力涌动,将断裂的手指重新接好。她怒气腾腾,手往腰间一拂,已是抖落下一根长鞭,通体青翠碧绿,好似碧玉,缭绕着淡淡的宝光,竟然好像是无数极其纤细的竹子拧成的,活蛇一样翻腾蜿蜒,极为坚韧。
鞭子凌空一甩,“噼——啪!”一声炸响,少女瞪着他,说道:“我好心邀请你结交你,你竟然不知好歹,还出手伤人。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怎么与人结交。且记住,今天教你的是我金燕!”说罢右手一动,鞭子已经跟闪电一样劈下来,一道道碧绿神光乍现,像竹子一样飞速生长,扎向风稚,要将他捆起来。
风稚身形一闪,已经鬼魅一般闪避到一边,正是一道步。他没有多少攻击手段,一道步是闪避行路的玄法,能出手的只有他从“门”那边学来的“神光”,一指点出,白光爆射,直向金燕冲去。
“啊····”金燕惊叫一声,长鞭上竹枝顿时分出大半来在她身前密密织成一道大网,白光与碧绿宝光撞在一起,几乎势如破竹,将它们全部崩碎。碧绿宝光一层层不断交织,僵持了两息,终于跟白光一起溃散。
在两方僵持的片刻时间里,长鞭上的竹枝也没有放下攻击,密密麻麻的竹叶跟一片片小刀一般锋利,擦着就要破去一片血肉。
风稚可不敢让这竹枝困住,否则动一下都像千刀万剐。他只能不断用一道步躲避,身形闪现,在铺天盖地的碧绿竹影里竟然也能毫发无伤。只是一味躲避耗了他太多精力,并且金燕的身形也被遮蔽在重重宝光之后,看不见人,也就根本没办法再出手攻击。
“你跑起来倒是挺快的,看你雪白乖巧,你是雪月兔成的妖精吗?”金燕没有了危机,笑嘻嘻嘲讽说道:“殿下带你来不会是看你长得漂亮吧?想把你许给我妖族哪位好儿郎?”
金燕巧笑嫣然,十分灵动与活泼,好像十分苦恼地说道:“苦竹大哥英俊深情,可是个好男子。但是苦竹大哥痴恋我秦瑶姐姐,绝不会对其余女子多看一眼,若许了他可不就害了他?不成不成。”
“或者是我白凤大哥?他温柔体贴,修为也高,资质也好····可惜呀,他也对我秦瑶姐姐一片深情,你可配不上他。”
金燕好像十分苦恼,她的左手上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此刻一晃,玉镯上亮起一片白光,一道神纹冲出,化成一只雪白大鸟的虚影,尖尖的喙和爪子却十分凝实,一点锐利的金光覆盖在上面,想来如果被它扑击近身,下场一定很惨烈。
碧绿竹枝与白鸟配合十分默契,一个铺天盖地绞缠围困,一个觑到空隙就飞扑攻击,看来金燕小妖精平常没少拿它们做攻击手段,用起来很是熟稔。风稚身影在漫天竹影中若隐若现,躲到现在,脸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之际甚至慢慢缩小了躲避范围——竟然像是在比斗中有所领悟与进步,将一道步的“行”,更多地变为了“闪”,甚至开始慢慢向竹影中心而去。
金燕嘴皮子利索,却没看出来风稚的意图,还在那里继续嘲讽,说道:“要不然我看近来刚化形的那只狗儿不错。他虽然黑了些,矮了些,笨了些,却十分专一,尤其钟情兔子,见到了就忍不住撒腿去追。你瞧你那么会跑会躲,跟他实在般配。”
这话恶意满满,连风稚都冷下眼神。手上白光一阵扭动,像一个柔软的玉茧,里面有东西在左冲右突想要突破出来。
风稚拿手一捏,玉茧顿时碎裂,冲出一道白光,如闪电,如活蛇,如藤蔓,矫夭灵动,在半空舒展蔓延。金燕“咦”了一声,白光已经闪电一般扑至,半途炸开无数纤细白光,如丝如缕不绝,纠缠住竹影,狠狠一勒——“嘣!”竹影本是神力凝结,又只是托庇在竹鞭上,并非金燕本身所有,这时被白光狠命一勒,霎时被尽数绞断,在半空中就化成一道道绿霞消散,退回竹鞭中。白光冲势不绝,如灵蛇摆尾,“啪!”一鞭子直抽在金燕身上。
那金色羽衣似乎也有些防护,竟然没有碎裂,只是金燕惊叫一声,手臂一软,竟然像是被这一鞭子抽断了骨头。白光鞭梢一甩,掠过金燕脸颊,在她雪白小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啊·····”金燕以妖力将自己手骨接好,摸摸脸颊,顿时尖叫,咬牙切齿道:“你竟敢抽我的脸?今日我必要你付出代价!”
风稚到底还只是处在苦海境界,修为低微,神力浅薄,虽然有神异体质,苦海无暇无尽,却也有神链当空压制,无法尽情取用。这次一番躲避,关键时刻又将神光化为长鞭,已经将他神力几乎用尽。他伤了女孩儿家最重要的脸面,金燕几乎要疯狂,催动神力再度扬起竹鞭。
竹鞭是她兄长所赠,所蕴含的神力比苦海境界的修士还要浑厚。只是被风稚绞碎一遍罢了,此刻再度被神力全力激发,顿时碧绿神光爆射,冲天而起,“嗤嗤”激|射而去。几道神纹光华灿灿,交织而出,化成一条神纹绞成的长鞭,怒龙一般游曳,快若闪电,直逼而来。
风稚连退几步,紧盯神纹长鞭,一道步用到极致,身影几乎不可见,间不容发在极其狭窄的空间中辗转腾挪。他心中十分明白,如果被竹鞭抽到,顶多只是皮肉之伤,也许伤筋动骨,看上去很惨烈,但是却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然而如果被那神纹长鞭擦到一点,绞缠上来,立刻就会被绞成一堆碎肉,魂飞冥冥了。
但是他现在神力将近干涸,神光也用不出来了。身上白色衣裙在躲避间已经被竹叶割破出一道道口子,伤口一道叠着一道,细长而深,鲜血渗出染红衣衫,看起来惨不忍睹。
没有路了吗?风稚身边漫天竹影,森然飒飒,全是杀招,连一道步都找不到空间腾挪闪避。他在一瞬间有迟疑,难道真的要惊动神链?如果神链有所动静,绝不会小,甚至有可能摧毁这片宫殿,暴|露出他的与众不同,麻烦将接踵而至。但如果不这么做,也许甚至都再也没有明天了。
金燕下手没有留情,她身份太轻,并不知道风稚是何种地位,甚至不知道他是人族而非妖族。她不是这宫殿中的那个完美女子和老妪,还以为风稚只是个徒有一张好脸的小妖。更关键的是,这个小妖不识好歹,还伤了她的脸。
金燕冷笑,就在这时,漫天竹影忽然一顿,“刷刷刷”,飞出成千上万枚竹叶,每一片都锋利绝伦,像一把把锐利的小刀,暴雨一般从天而降,直向风稚扑来。如果被这千万竹叶扎实,定然不会有好下场,就是死去了身上也不会有块好肉。
风稚避无可避,竹叶与神纹长鞭扎来的一瞬间,天音震动,他终于踏进一扇门中,身后神链隐隐欲动,被他压下。
“我还有办法····”风稚喃喃说道。他伸手从光华大作的“门”中取出一个光团,散发出夺目逼人的光芒。那似乎是纯白,又似乎所有光彩都汇聚。像是虚无,又像被一切充满。道音在他身边喃诵,一遍又一遍,光团逐渐融化在他手中。神链隐在灰色的雾气中,似乎有一瞬间轻轻震动了一下,一道殷红光芒从神链中直冲而下,汇聚入光团中,消失不见。
风稚隐隐有所感觉,伸手一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