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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煞白了她的脸。异常平静的风,压得她难以呼吸。
林子四方被黑暗笼罩,她抬头望着那轮红月,一条绫纱挂在高枝上静静地吹向一方。
忽然,林子的对面出现血红色的光芒,她额头冒出冷汗,扭头发现,本是黑压压一片的阴霾被绫纱撕成一块块缺口,倒映着红月的晕红;而在她脚下的红光中,窜出一条条细长的红绫,它们绑住所有的林木,一同汇聚向红月,遮住了她再一片光亮。
她低下头,一只断手不知从何处飘落在她脚上。
她吓得连忙后退,等后背撞物,一股血腥物直冲鼻咽。后背之物摩擦着她的头、耳,她稍稍扭头,一脸惨白的男尸直瞪着她,倒挂式地被红绫拖向红月。
林子里其它的林木被连根拔起后,也成了一具具僵直的男尸,她虽被吓得坐在地上抱住了双膝,把头埋进膝盖里,可一声声惊悚般的**充斥着她大脑。她瑟瑟发抖,不敢啃声,她感应到,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孩正融于红月,吞噬着一切……
一声巨响,莫名的液体滴落在她身上。她稍稍抬起了头,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四周散落着各种姿势的白骨:或是折断、或是聚集、或是被吹起、或是在滚动……
“啊!”
几根骨头吹在她跟前,她双手抓着野草,却没想摸到了一个头骨。
骷颅已毫无血肉,它迎合着天边的红月,眼孔中发出血红色的光束。
寸长的头辫被人抓起,她被迫抬起头,而很快,她脖子被掐住,身体也连同抓力被举起。
她看着嘴角挂着人骨的女孩,女孩先抹去了她头发上的几滴黑血,然后轻吻了她的额头。女孩不再掐着她了,反之令红绫缠绕在她的身上。
红绫缠没她的双脚、缠没她的腰背、缠没她的双手、缠没……
女孩轻抚着她的脸,勾起嘴角,轻声道:‘一辈子跟着我吧,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会再害怕了……’
红绫缠没她的双耳,随之,也盖住了她的双眼……
“书合书上,合家幸福,咕咕噜噜,变成手掌,咕咕噜噜吹咚恰!小译小译,起床了!”
一只手指大的小精灵绕着田译耳边飞呀飞,它嘴边反复循环着这一句话,试图吵醒他,但田译并没有任何醒来的模样。
小精灵肚子上的“又茵姐”三字随之换成了“茵茵姐姐”四字,它不再叫喊,而是放着一首歌:“破灭希望的幽火/化身成亡灵栖地/伸张的贪婪/不安的侵入/断肠人失诺的誓言/堆满整条忘川河……”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首歌……”田译抬起半身,他边捶着额头,边自言自语着,“难道又茵姐又出新歌了吗?”
小精灵变成寸大的方盒,钻进了田译的口袋。
待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田译坐在瓦顶上,他周围重叠的瓦片如鱼鳞般铺满整个檩条。阳光透进方口,似是要打进方堂中心的方形凹陷。
田译反复收张着双手,叹了一口气,他注意到计数表上的数字又降了。
“423——45——43——44——39……”田译触碰着计数表,计数表屏幕上一一出现了十组数字。
他把头转向了左手边屋顶下的巷道,起身踩落一片瓦片后,顺势跳到地面。一时间,他想起点关于梦里画面,顿时,一股恶心之感突涌在心头。
——果然只有她符合怪癖的形象,看样子只要试炼没结束,就一直要被这故事恶心了。
田译走出了巷道,一拐弯,撞见了正要出门的礼酒。他转回巷道,后背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她怎么还没离开?
礼酒的脚步声很轻,轻得让田译难以判断礼酒的确切走位。田译右手手心聚力,手心处出现一个酸绿色光印;他吞了吞口水,感应着礼酒的位置。
突然,一声咕噜声,彻底打消了田译继续躲藏的念想。他想起昨晚教训了一顿刘阳柯后,便匆匆跳到瓦顶上睡了,忘记了吃晚饭。
“是谁?”一条红绫窜出墙壁,从田译耳边擦过。
田译并不想露面,他借巷道左右墙壁上的凹凸陷,跳回到房顶,往房屋后相并的一间土坯房跑去。
田译的身后出现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礼酒紧追着他。于是他便向一组并排修建的土坯房群跑去。一绿一红,两色光束在瓦顶上逼近,而无辜被踩落的瓦片掉在地面拍得稀碎。两人绕过一片荒草猛长的一处遗房,田译见前面只剩下一块方场了,他扭头看礼酒。只见几条红绫冲向了他,而他很快召唤出长鞭纷纷将红绫打碎落在一地。
两人落地,被打碎的红绫重新拼接一起,慢慢地组成了“回”字形状,忽地从田译脚下涌出地面。田译瞬移另处,但礼酒又召唤出新的红绫,连同组拼成形状的群块,纷纷奔向他。田译挥起长鞭,先是打退几条近身的红绫,然后向后踢开试图偷袭他的几条,再向四周横扫一大片组拼的“回”字群块,最后接住了礼酒趁机扑给他的一掌。
散落一地的布块同烛衣混成一堆,田译双手用力将礼酒推开,喘着粗气。
礼酒额头也冒出了汗珠,她手里用召唤出红绫,但迟迟都是保持握住的动作。
灵祖祠堂前,两人僵持了许久,宽敞的方场上,铺满了红色的块状物,分不清是烛衣还是红绫。
礼酒伸出右手,她的手心出现红色光芒;而田译紧握住长鞭,等待她下一步动作。两人脚底下的巾块上浮,随后再次汇聚拼接成“回”字,突就在田译脚下形成包围圈。
田译再次想瞬移出方圈,却被鞋底踩住的布块延伸后,绑住了双脚;而组成方圈的红绫绫巾上,又长出新的红绫,直往上伸,最后形成了一个牢笼。
“你大费周章地抓我,有意思吗?”
没等田译说完,从组成牢笼的红绫又伸出新条,缠绕住他的双手、双脚。一时间,田译联想起梦中亦婻的境地,此时的自己竟与她有些相像。
‘一辈子跟着我吧。’
田译想起梦里的这句话。
他冒着冷汗,尝试同昨晚一样聚力挣脱束缚。奈何捆绑他的红绫越来越多,他一时也不知该在何处发力。
“在灵祖面前做完昨天没做完的事,应该很有意思吧?”
礼酒的这话,让田译愣住了,他的右手感应着周围原来的模样,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得他停止了感应。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田译见没有了新的红绫缠绕他,他便继续挣脱着,“一天到晚想着这事,你随便找个男人解决也没我这么麻烦吧?”
“我讨厌男人!”
礼酒瞳孔变红,一道电击般的触感刺痛田译胸口,他吐出一口血,紧接着浑身麻意。
红绫松绑,轰鸣一声,红绫与田译都倒在地面。田译全身麻木,心口的刺痛感还未褪去。
——她为什么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嘴角的血混进地上的泥沙和烛衣,眼前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但他毫无反击之力;一道红光裹住了他的身体,在牵引力下,他的身体悬浮于空。
礼酒喘着粗气,右手还是使着红光:“那个人类男孩伤害了我,把我弄得遍体鳞伤;我也会像他一样,慢慢折磨你,慢慢地把你逼到绝望……”
——说是爱她,其实就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怪……
田译肚腹被股推力向后驶去,后背拍打在地面。他又吐出一口血,在抬头喘息时,他见礼酒捂着头,踉踉跄跄地走近他跟前。
“小……小译……”
礼酒伸出双手,本想扑向他,却一时失神倒在了田译的胸口。
田译身体的麻意消失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右手感应着礼酒的状态,确定她昏过去了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试炼到底想怎样整我们,到现在也没说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田译握住双手,默念着“和煦”二字,右手手心发出酸绿色光亮;他身上的痛意慢慢减去,只留下礼酒的压重感。
“还好拿的是这个技能。”他叹了一口气。
田译双手握着礼酒双臂,犹豫不决。
——她刚刚好像叫我的是“小译”,难道她……变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