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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与我交手的黑衣人只会神力鹰爪功,其他武功甚杂,似不是项家嫡系所传。”大弘禅师道。
独孤展鹏听后默然无语,他原以为危害武林的只有“潜龙门”,不想还有五毒教,还有“西妖东魔”这些邪魔。
如果“潜龙门”与这些邪魔联手,怕更不易对付了!
“独孤公子,这两年来,你都在干些什么?有没见到过你两个兄弟:郭惊秋与燕公子?”胡简琴问道,她说到“燕公子”三字时,语声不由有些加快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特异的神色,有些羞怯,又有些苦涩,但掩不住对他的关切。
“我这两年大部分在北地转悠、流浪。当过脚夫,伐过木头,放过马群,也作过游学士子、短期的富户家西席,教过两个又胖又笨的富家子弟,也在农村干过短期的麦客,还当过一个伤科郎中的下手,给一个算卦老头跑过腿……开封、洛阳、长安、郑州、保定、关东都到过。我想寻找‘潜龙门’线索,但‘潜龙门’真‘潜’起来了,连鬼影子也没遇上一个!只是吃了不少苦头,长了不少见识,是真的。”
独孤展鹏感慨地道。
“你没回过镖局,没见过紫小姐?”胡简琴问。
“没有。我怕回到镖局就再也出不来了!我要自己亲自去查访凶手!”
“紫小姐自你那天不辞而别后,很是惦记你呢!”胡简琴道。
“……”独孤展鹏想起那温柔的、对他虽从未明言过但含着绵绵情意的紫小凤,眼前顿时浮起一个腼腆、温顺的少女面容来:
柳眉弯弯的雪白洁莹中透着桃红的瓜子脸,像葡萄珠儿一样甜津津的眼睛儿,向上翘的微带笑意的小巧的樱桃嘴的嘴角,她温声而轻软地叫道:“展鹏哥……”……又浮起在上云雾山“步云宫”时,紫小凤盯着自己看得出神的那模样以及发觉失态后,脸一红,低下头来用眼睛向上斜睨自己的那种又娇羞又狡黠秀慧神态,以及自己走铁索桥遇险时紫小凤的惊呼和过桥后她脸色苍白,惊魂犹悸地望着自己说“展鹏哥,吓死我了!”的情景。还有一些平常相处中的音容笑貌。
最难消受的,是纯情少女的一片真情。
他又何尝不知紫小凤的心事?但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尽管他也喜欢她,对她有好感,甚至在有人提及她与自己的婚姻之事时,心也曾那么急促地跳过,似乎也动了心,但他最终发觉还是没有爱上紫小凤。
他只是在心目中把她当作好朋友,当作妹妹,她对他的情,以及她父亲紫伯伯对他的大恩,都使他产生一种心虚的、负疚的感觉,甚至有些怕见到他们。
也因有这一原因在内,他到了京城,也没敢回镖局去,只是怀着对紫伯伯、舅父和紫小凤的惦记思念之情,易容成一个陌生人,在镖局门口走过一次。在内心,他又何尝不关心他们的安危,关心他们是否过得欢快?
但出于一种也许是自尊感也许是负疚心,他终究没有踏进这个对他来说,曾是那么温暖地生活过的临时的家!
这一种心情,又有几个人能理解?
独孤展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千言万语,把那种复杂的心情,全通过这一声长叹排遣出去,倾吐出去!
——但,真的能吐得出去吗?
“你走后,云小姐也心事重重。唉,你与燕公子一夜之间都走掉了,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儿。弄得云大侠也满是不高兴,常看到他阴着脸负手散步在湖中村中、听松轩里,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喂,你们是怎么出去的?‘步云宫’两道关口,都把守得很严的!”胡简琴问。
“我们曾看过石门开启方法,有时也跟着石门的楚大个子叔叔及外面看守索桥的张前辈聊聊、玩玩。我曾跟燕二弟开玩笑说,别看‘步云宫’守得严,那是指外面要想找进来、攻进来,不容易!如欲从里边出去,倒挺容易的,只要把看守的人借亲近的机会点中他们的穴道,就可出去了!不想后来真用上了!我出来时,见看守的门已开着了,看守的人被点昏在那儿,那肯定是燕二弟干的!如要说难,就是夜里过索桥难一些!但我当时只想跑出去,再凭着我练过夜眼,倒还大概看得清,那夜又没风,铁索也平稳,就让我给闯了过去!我以为燕二弟在前面,就拚命追,但竟没追到他!”
“他……”胡简琴脸上不由露出担忧的神色,紧张地问道。
“他并没出事。我曾在郑州丐帮分舵,见过郭三弟,他为了把我留在步云宫的信送到二弟手里,在离开步云宫后,特到洛阳跑了一次,见到过燕二弟,他正随他原来的师父学剑。你知道我郭兄弟吗?他已被议定为南北丐帮帮主共授武功的未来一统丐帮帮主了。——当然,这还得看他将来能否为丐帮建立大功,并且武学,为人如何!但如没意外,就基本定下了。他现正随丐帮北支帮主欧阳浩然学降龙十八掌呢!丐帮北京分舵舵主飞龙八手丐也传他绝技呢!”独孤展鹏道。
“郭老三倒好福气!只是他别把丘展弄蛇的本事也学会了!养两条蛇在口袋里,随时会钻出来咬人,怪吓人的!”胡简琴道。
“怎么,你也知道丘大侠这一手绝活啊?”
独孤展鹏想起在西山碧云寺大祭典时,见丘展手握双蛇,自己心中不无惊骇的情景,不同笑问道。
“他这飞龙八手丐的名号,早就传遍江湖了。”胡简琴道。
“对,我忘掉令尊是飞侠了!”独孤展鹏道。
一听提到父亲,胡简琴不由心往下一沉,好不容易勾起的一丝欢快的情绪一下子给压下去了,顿时缄默着微微用洁白的牙齿咬着秀美的嘴唇,陷入痛苦不安的思绪中。
“胡姑娘,你别为令尊担心、难过!如今夜无事,到天明后,大伙分头去寻找,总会有什么线索的。同时那带走令尊的人,似乎并无多少恶意,他两次下手,都只是将人点昏而已,并未下毒手。也许与那伙黑衣人不是一路的。”清山安慰胡简琴道。
“但他如不是黑衣人一路,又为什么救走他们呢?贫僧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事难以找到解释。”大弘禅师沉默半晌后,心中烦乱地道。
是啊,如不是一路的人,那人又为什么救黑衣人呢?如是一路的人,又为什么下手这样仁慈呢?
——不用利索的杀手,而消耗功力用点穴手法呢?另外,从这人出手后,武功奇高,他又会是谁呢?
这一切都是谜!百思不得其解的谜!
正当大家又一次陷入冥思苦想中,各自久久地沉默不语时,在岑寂中,偶尔听得从远处传来一声雄鸡的初啼。
看来,一夜,将要平安过去了!
虽然出了不少变故,但太湖五雄的人,确如大弘禅师所言,今夜是不会来了!
大家起身到天井里,天还是乌灰灰的,天上依旧繁星闪烁!
独孤展鹏对大弘禅师道:“方丈,我还有一个同伴,住在‘湖山楼’寓邸。为怕招人猜疑,我得走了。如有什么消息,可赶紧来告诉我,我住楼上丙号房间,丁号房间是我同伴的,如我不在,也可请他转告。我有什么线索,也会马上来转告的。”
“好,独孤公子,路上小心!”大弘禅师道。
“独孤公子,走好!”胡简琴、清山、清海他们一齐道。
独孤展鹏抱了一下拳,纵身一跃,跳过寺院围墙,矫健地消失在夜色中了。
望着独孤展鹏离去,清山点首叹道:“不愧为名侠之子,有乃父之风!善哉!善哉!”
“我观此子,以后武学造就,不可限量!阿弥陀佛!但愿他也能像其父一样,能降魔卫道,造福武林!”大弘禅师沉声道。
胡简琴听到这些,想起与独孤展鹏常在一起的俊美儒雅、潇洒风流,文学武功均不亚于独孤展鹏的燕小山来,又想起自己目前处境,不由心境黯然,热泪欲滴!
啊!神秘的充满着谜的寺中之夜啊!
刀光剑影,透着血腥凶杀的,又含着潜滋暗长、脉脉此情难诉的相思的,寺中之夜!
就像灵猫一样轻盈,猿猴那样敏捷。
当独孤展鹏无声无息地回到“湖山楼”自己的房间,走向自己床铺时,蓦地发现有人已占据在他床上。
他心猛一震,拔剑在手,低声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