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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间,到了要动身的时辰,花亦侬又是望着天空那轮虚假明月,见他望月停步,千不还就在廊下起了嘲笑之声。
千不还依然命人摆了矮桌、茶水、糕点在廊下,夜间起了风,微风刮过,紫藤花架上飘落朵朵花瓣,紫藤花香微弱,但月光之下,紫花飘零,显得颇为凄美。此时,廊芜起了小奶猫的玩兴,追着花瓣奔跑,跑得脚上的镇魂铃又是叮当作响。
千不还看着花亦侬的背影嘲笑着“你们这些神仙啊就是爱附庸风雅,总是喜欢望山望水望月亮。”千不还说这话的时候,念念正在将茶端至月午嘴边,但月午不喝也不说话,她就仿佛一尊石像一般,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相比昨日夜里她会跪坐了,坐得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千不还命人给月午换了衣裳,又因那血色赤瞳尤为吓人,又命人找了一条带紫藤花图案的布条遮了她的双眼。
千不还嘲笑完,花亦侬就将目光转向了禺山的方向,千不还就又笑着对廊芜说“小猫,你看到了吧,你这阿爹,不是看月亮就是看山呢。”
追着花瓣奔跑的廊芜停下来,凑到花亦侬身边,问“阿爹,你怎么了?”花亦侬摇摇头,难得地露出神仙该有的冷峻面容,笑得高深莫测。
廊芜抬头望着花亦侬,声音怯怯,小声叮嘱道“阿爹,你要快点回来接我跟念念。”花亦侬低头看她,用手轻摸她的头,廊芜眼中就蓄起了泪。
千不还又是起了厌烦。千不还挥着羽扇,招廊芜回到廊下,说“你知道我为何不现在就为你阿爹易容吗?”廊芜懵懂无知,只会瞪着眼睛看他,看得还颇为不大友善。千不还将羽扇轻敲在廊芜额头,说“好笨的小猫,这不就是为了让他早点回来接你们吗?你想啊,我要是现在就给他易了容,他在幻化村畅通无阻,一旦进了村,心就扑到他那两个宝贝弟弟身上去了,谁还记得你们。”廊芜脸上显出担忧,生怕花亦侬当真不要她与念念,眼神也哀怨了起来。
花亦侬回转身子,看着千不还说“这你尽可放心,就你这嗜钱如命的毛病,我还怕你把孩子带坏了呢。”
千不还呵呵一笑,说“那你回来的时候,可记得给我这几日的食宿钱。”
嬉笑过后,花亦侬又问“你那养母犯了何罪?”千不还手中羽扇一停,脸上也露出惊色。千不还不语,花亦侬又说“你也说了,这幻化村内都是作奸犯科无恶不作之辈,你那养母既然身处幻化村,想必也是犯了过错。”
千不还脸上再次露出笑来,羽扇再次轻摇,千不还说“这幻化村的规矩你已然知道一些,但还知道的不全,虽是萍水相逢,但好歹也认识两日,我便做个好人,再告诉你一条。这幻化村内啊,禁止谈论、打探别人隐私,有人说,就听听,人不说,也不能问。”
花亦侬微微一笑,问“怎么,都是作奸犯科,还互相提防?”
“这是自然,既然逃至此处,想过的自然就是太平日子,往事不堪回首,又何必再提。”花亦侬望着千不还,微微低了头,千不还明白他这不语的意思,看不上,花亦侬看不上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派,神仙嘛,品性上都自诩高洁,千不还也不做争辩。
待到真的要动身之时,花亦侬又是叮嘱了几句不能打孩子之类,千不还争辩了几句你这少年倒是不大妨事,你这小猫可是能上房揭瓦,浑说几句,花亦侬又对念念、廊芜叮嘱一些,便当真出了“鬼门关”。
一路行来,月光皎洁,有魂为他掌灯,花亦侬谢过几句,接了灯笼想要独自前行,但那魂受了千不还指示,不肯离去,花亦侬也就任他跟在身后。神仙身后跟了一个魂魄,这要是传上禺山,想必众生灵都要笑掉大牙,但花亦侬这人本就懒理闲言碎语,也就不惧流言。
行至河边,那魂将灯插在岸边,说“仙人此去大可放心,只要此灯不灭,仙人自会回来。”花亦侬看了一眼那灯,普普通通一盏纸糊的灯罩罢了,指望它照亮前方忐途,对它来说,实在责任过重。花亦侬下水之前,又向那魂谢过几句,说了几句麻烦照看孩子之类的,待到那魂应允,花亦侬就当真下了水。
那魂本以为花亦侬会游着前行,但花亦侬沉入水后就再也没有露头,那魂等了片刻,花亦侬依然没有露头,就独自离开回了鬼门关。回到鬼门关,那魂将情形与千不还做了说明,千不还又轻摇着羽扇笑而不语。廊芜双手撑在身后,将小脚摇来晃去,晃得镇魂铃随风发出声响,千不还正欲说点什么,却听月午突地高声喊道“我以我永世不得重生之名起咒……”
月午这声起得突兀,吓了千不还一跳,千不还一边安抚自己受惊的心,一边回头心有余悸地说“月午啊月午,你一定要每夜到了此时都要喊上一句吗,怪吓人的。”念念看着千不还低头致歉,说了句“扰到先生了。”
千不还眼神突然深邃起来,说了句“师尊不在,你倒是恭顺起来。”
念念将眼投向远方,说“师尊虽还未教导我什么,但是我也需时刻记得要照顾廊芜。师尊不在,若先生有何需要,大可任意差遣我。”
念念这话说得谦虚有礼,千不还眼中便又多了一丝兴趣。将眼前少年看了又看,千不还突然问他“你可会什么乐器?”念念点头,说“会奏箫。”千不还大为高兴,说“天下乐理都是通的,你教我乐理如何?”念念一惊,推脱几句,但还未推脱成功,千不还已命人拿了一把紫竹箫来。
那箫在月光下泛黑,千不还就将它递至了念念手上,念念接过箫来仔细观看,就觉应该价格不菲。千不还问他“觉得如何?”念念不回,千不还又说“你教我乐理,这把箫就送给你了。”
念念将箫放在矮桌之上,低头致谢,说“谢过先生,但我曾发过誓言,再也不奏了。”
千不还将身欺在桌上,挥了挥衣袖,将衣袖平整地摆在膝上,说“你还记恨我昨日与你打斗?”
“绝无此意。”
千不还嘴角诡秘一笑,说“真是人小鬼大。想必你也有不再奏箫的理由,但是呢,人间乐事,何必拘泥前尘往事,既然已经往生,就当抛过一切,既然抛弃不要,又何必记着。前路漫漫,须要自乐才是。”
听他这么说,廊芜也回过身来,瞪着天真烂漫的眼睛说“为何我阿爹一走,你倒正经起来,像个仙人。”
千不还嘿嘿一笑,又将身子朝廊芜靠近了一些,问“所以,小猫,你要拜我为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