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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兹兰尼掐了掐眉心。他有些疲惫了,至少头脑不再清醒得足以让他厘清方才留下这女孩的决策从何而来。而他揉眼睛时,暗沉沉的视野里模糊地闪过一道极其遥远的、关于以为被虐杀的农民遗体的记忆。
“站起来。”
女孩麻木地服从了指令。
“姓名。”
“奴隶。”女孩的声线有些许类似波多利亚林间溪流悦耳的水流声,其中却透露有一股无情感的干涩。
“不是身份,是姓名。”
“沃洛奇斯克,18塔勒。”女孩的鞑靼语十分生硬,波兰口音浓厚。
“姓名......”塞兹兰尼眉间微蹙。
“波兰人。”
“我问的是,你的姓、名是什么?”
塞兹兰尼用波兰语一字一顿地第四次重复相同的问题,他开口的时候女孩呆滞了片刻,之后像提线木偶一样抬起头仰视塞兹兰尼。——女孩身高不高,或许是因为四年的营养不良,只有八契雷克二卡列什(约合151.13cm)。 女孩的眼眸好像无机物一般透明、空洞,瞳孔中是微光下塞兹兰尼的倒影。
塞兹兰尼咬住臼齿。他不是很明白为何会有心脏被绞的痛感,也不明白那突然涌出来绞杀他心脏的是何物。
“......跟我来。”他只有服从那模糊的、比直觉更原始的意志。
塞兹兰尼转身走出地窖的时候阴影“凑巧”盖住了他微垂的眼睑,女孩顺从或者说麻木地跟上。从脚步声判断,女孩走得很慢,几乎是拖着步子。
追求个人卫生的风尚传入是在保加尔如日中天的时代,塞兹兰尼的住所內也有一间三萨真乘两萨真的浴室,虽然不像公共澡堂和豪富之家那样随时有热水供应,但也能从军营净水池中取得清水免于和街坊争夺公共供水——其实不会,因为这一带都是答剌罕军官在喀山的寓所。塞兹兰尼走进浴室,取下墙边摆着的隔板摆进浴池,打开闸门用残留有白日里日照的积温、略高于体温的清水灌满划出的三分之一个浴池,让女孩坐在池边。他接着抓起一块丝瓜绒,浸湿之后擦在女孩身上。
会亲自给奴隶擦洗身体的答剌罕不少,可在这喀山城里敢承认的不多。
女孩终于给出了一些反应——在丝瓜绒接触肌肤的同时她全身一颤,肌肉微弱的收缩在水面激起一道轻微的、隐没在不远处的涟漪。
塞兹兰尼眼底有一道烛火转瞬即逝地闪过。
随着厚重的尘埃被温水和丝瓜绒洗去,女孩肌肤的本色逐渐露出。被温水浸润而略微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肌肤较羊脂更细腻、比汉白玉更白皙,浴池边缘一尘不染的大理石与之相较,都肮脏得有如覆着一层尘翳。
在擦洗过后,塞兹兰尼放下被沾染成灰黑色的丝瓜绒坐到浴池对面。金发碧瞳、容颜姣美的少女坐在浴池中,将周围的一切比得暗淡无光。如此美景胜过缇香的油画,即使在科斯坦丁尼耶和巴赫奇萨赖的萨莱中也不多见,却出现在一位出身寒门、在鲜血之海中泅渡至今日境地的军官的寓所中,即使马可·波罗和埃尔南·科尔特斯复生都要为之一惊。
(萨莱:特指各伊斯兰国家王室以后花园为中心建造的宫殿)
在及颈的温水中浸泡了逾一个小时,本就纤弱的少女根本无力站起,于是塞兹兰尼将她自浴池中抱出,取来一块较少女肌肤显得鹅黄的白浴巾裹住她,抱着她走进二楼的卧室,将她放上床。床垫是安纳托利亚的羔羊皮,盖被是科米的水鸟绒,但从光泽看无论床垫还是盖被都至少用了三四年了。壁炉中的火焰在木柴上跳动释放出热量,少女裹着浴巾坐在床边,塞兹兰尼则脱下毡制大衣坐在对面掉漆的白杨木椅上。似乎是体温回升之故,当塞兹兰尼第五次问及姓名时,少女终于迟缓地转过视线,抬起她面庞上那副无机的蓝宝石对上塞兹兰尼的视线,然后开口:
“雅罗琴斯卡娅。”
“名?”
“林佳娃。”
简短的对话后,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塞兹兰尼注视着晶莹的水珠自林佳娃的脸颊、沾湿成络的金色发梢、小巧的鼻尖滴落,滴落在线条清晰的锁骨窝、交叠于股面的纤细双手,注视着水珠自林佳娃的肘尖、光滑的腋下和百合花瓣状的下巴滴落,滴落在仿佛白玉雕制的两胯、修长的、作为营养不良的补偿无一丝赘肉的大腿表面,仿佛古代色雷斯人向战神献上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