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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琀璋回到了高柳山。
正值山上芍药盛开,白的红的满山争艳,她已长久没有见到五月的高柳山芍药齐放的美丽季节,回山之时一面走一面惊艳,倒将师父紧急把自己叫回来的急迫心情忘记了大半。
三日之前她收到师父给自己的那张纸条,上头只书了两个字:速回。她的心头一回感觉像是被吊了起来,师父的脾性她清楚得很,越是言简意赅越是说明事态严重,这回千里迢迢只送来两个字,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于是她即便是正在逼慕容冲逼到一半的关键时刻也只好停下,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生怕会错过些什么。
可是,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回了山上,到处又跑又叫地找师父之时,却看见……
这老头子正搬了个椅子躺在大树底下吃李子?
一把蒲扇遮在额头上,翘着二郎腿惬意得很,时不时伸手抓一个李子塞到嘴里,皮和核还扔了一地,都快看不出原来的泥土颜色了。
琀璋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给深深欺骗了,三天之内连续被两个人骗,是个人都会生气,她气冲冲地跑过去,打算狠狠地教训自己师父一顿。
不过跑到一半,却又改变了主意,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停下来在地上找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放低了脚步声悄悄地绕过去,绕到他师父身后之后,便把石头混入李子大军之中。
随后就偷偷躲到了大树后面,捂着嘴地在边上看好戏。
“啊……我的牙!”
不多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琀璋这才拍着手从树后走了出来,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十分满意地说:
“我是不是来早了?俗话说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你这样吃李子,我若是再迟两天到,应该正好回来埋你?”
咯了牙的老人捂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狠心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自己那么久没见的好徒儿,又是牙痛又是心痛,口齿不清地哭喊:“真是下山去的徒儿泼出去的水,这么久没见居然这么对师父?!”
琀璋随手抓了一个李子,拿衣袖擦了擦就吃了起来,顺便白他一眼:“谁让你骗我的?”
“师父,师父这不是想你了嘛?”一张带泪又带笑的老脸朝她凑过来嘿嘿地笑,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盆鲜艳的水蜜桃,谄媚道,“吃桃子不吃?桃子李子一起吃,中和一下,师父还没那么傻把自己活活吃死。”
“哼。”
嫌弃地推开桃子走开,师父已经乖乖地为自己把椅子让了出来,琀璋吐了嘴里的核然后坐上去,又开始挑李子吃,一面不耐烦地问他:“叫我回来到底什么事?”
她师父十分狗腿地蹲在一旁替她扇风,眯着眼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师父交代的事,完成得怎么样了?”
这茬本来不提还好,一提之后琀璋又开始炸毛,扯着嗓子没好气的道:“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突然叫我回来,事情我就完成大半了!”
“啊?”
可怜的老头子被自己凶恶的徒弟一吼,吓得蒲扇都掉在了地上,极其无辜地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马上就可以留在慕容冲身边了?多亏了你的‘速回’二字,坏我好事!”琀璋气鼓鼓地重重咬了一口李子,汁水呈一道抛物线飙到她师父的胡子上。
老头听说之后终于是明白过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尴尬伸手捋了捋胡子,发现捋了一手紫色的汁水,也不敢说什么,只一味讪讪地笑。
“宝贝徒儿你别生气嘛,师父知道你要回来,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我们饭桌上慢慢聊,慢慢聊啊。”
听说有东西吃,琀璋终究还是软了语气,不过还是不忘翻了个高傲的白眼:“那还不快回去。”
野鸡菌菇汤,白灼菜心,香酥藕夹……
果然都是她爱吃的菜,琀璋一上桌便没有停过筷,嘴巴塞满了,自然也就没有功夫再去责怪老头子,而吃饱喝足之后心情也舒缓了许多,再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
为师的果然是很知道自己徒弟的弱点和脾性,眼见琀璋消了气,这才敢迂回婉转地一点点说出自己的计划。
“璋儿啊,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师父没有催你回来打扰你的计划,你就可以成功留在凤凰星君身边了?”
喝了一口酸笋鸡皮汤,酸爽开胃,听到师父这么问,琀璋倒也开始细细地想起这个问题来。
要是没有师父从中添乱,是否慕容冲就真的会答应留下自己了呢?说实话,她并不敢十分确定,当时看他的样子,恐怕还是拒绝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现在师父把自己催回来又能改变什么呢?除非……这个奸诈的老头子早就已经有什么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