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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琀璋大约是由于自打出生以来都没有如此哭过,哭累了,所以一觉睡得极沉。
醒来之后阿离却觉着她有些变化,一改往日的散漫闲适,竟变得每日勤勤恳恳于卜卦之事起来,开头几日还只是觉得她既然心中有不快,那么找些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一下也是好的,但慢慢地却发觉状况有些不太对劲,她似乎,有点过于专注此事了,再如此下去恐怕要殚精竭虑,气衰而病。
也不是没想过要低声下气地去找侧殿里那个东晋来的柳絮,但是思忖了良久还是作罢,请那女子来,恐怕也只是徒增琀璋忧虑而已,若是再勾起了她去东晋的决心,自己岂不是有大罪过。
于是百般思考之下,还是决定去请慕容冲过来瞧一瞧,做个主。
话说主上自从上次来了一次以后,业已有多日未来了,似乎自打进了阿房宫,主上便减了来见琀璋姑娘的次数,大约摸是因为复燕之事愈发提上了日程,又或者,他是因为那日见了琀璋姑娘的模样,知道她放不下东晋的故人,尤其,是那位谢琰公子,所以想要给她一些时日,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心思。
如斯想着,阿离便愈加觉得慕容冲待琀璋实在是细心又耐心,自己在主上手下那么久,又何曾见他这样关心过一个女子?
想必他终究还是动了情。
不过,那样一个女子,娇俏明丽,宜嗔宜喜,眼里充满灵气,最难得的,是聪慧而知分寸,有时自己瞧着也欢喜,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若能伴在主上身边,既是他称王大业上的一个贤内助,更是他孤傲一生的长久陪伴。
听了阿离亲自过来说的事情,慕容冲正在看公文的手一顿,古水无波的黑瞳沉了一沉。
片刻,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公文,从案几边起身,跨下台阶走到阿离身边,目光直视前方,不动声色地前行。
“走吧。”
“……是。”
阿离连忙转身跟上,站在门旁侍候着的坎水低头开门,随即也同阿离一起无声地跟上。
两处宫殿其实隔得不远,但阿房宫如此广阔,离得最近的宫殿之间也有重重的檐廊,穿过曲曲折折的小路,即便走了近路,还是整整用了一刻钟。
来到琀璋住的殿里,慕容冲只侧头停了一停,身后二人便当即心下会意,领命守在了院中,不再跟着进去。
他独自推门跨进了屋内,偌大的殿中,阒无一婢,净得可以嗅到窗边那个粗陶瓶中几丛野菊的清新。
琀璋向来任何事都喜亲力亲为,不喜欢身边有人,更不必说被莺莺燕燕环绕着,当日在军营时就是如此,如今到了阿房宫还是如此,虽然按照惯例还是配了几个宫娥,但常常被她嫌弃碍事而赶出去,原本端茶倒水的宫娥却时常被她赶去附近园林山野采应时花木,所以殿里常常只有她一个人。
慕容冲放轻脚步走进内室,隔着湘妃竹的屏风望过去,可以影影绰绰看到琀璋站立在桌前的身影,他绕过屏风,才看清原来她手里拿着几根蓍草,桌上一堆卜卦的东西,正眉头认真地紧锁,在算些什么。
从未见过小姑娘这般过分专注的样子,虽然一时觉得别有一番惹人怜惜,却也担忧,果然如阿离所说,恐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像是忽然间听到了有人来,琀璋慌张间随手将桌上的东西胡乱一拂,把一切结果与昭然若揭的命运全部打乱,并带着薄薄的怒意道:
“谁准你进来的!”
些微恼怒的模样抬头,却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是慕容冲,琀璋这才愣愣地减了怒意,可是脸上的情绪却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抿了抿唇,神色异样,眼神飘忽转到了一爻不剩的桌上。
像是担忧,在方才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站在身后的那些时间里,他是否已经看到了自己测出的卦象。
两方是半晌未言。
慕容冲似乎丝毫不在意竟然被人这么说了一句,语气尚是一贯地缓和:
“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她这才扯唇抱歉地笑了笑,大约是觉得两个人这样无声站在一间偌大宫殿里的情况有点尴尬,终于努力找了些话来说,表情却依旧还是严肃认真得过头:
“我正在算你接下去该怎么走,方才的卦象显示,就在今年,十二月……你可称帝。”说着,琀璋的眉不自觉地皱得更紧,“现在是八月,只有四个月了……”
“今日,可否不谈这些。”
琀璋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冲竟然会这样说,张着眼睛愣了神,猜不到他忽然至此是要干什么,更猜不出他到底是想要听些什么。
不过既然来了,总是带着目的的。
后来脑中才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命运,他可能会更加感兴趣。
于是立即垂了垂眸,淡然道:“继淝水之战一败之后,苻坚的气数已尽,自此之后的战役多有败绩,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