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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群人这样说自己,周聪那个狠啊——你们这帮家伙,又不是大户人家,老子敲诈大户关你们鸟事?屁股坐歪了吧?替大财主骂老子周扒皮干嘛?于是抬头对杨大小姐说了句:“嘿,杨小姐,周扒皮饿晕了,当心一口啃了你们永发行。”
“你!”饶是混迹商场几年的女强人杨雪凝也哭了,“你也别得意。周扒皮饿极了也啃你!”
“他啃不到我。”周聪一脸坏笑,仿佛看到别人哭鼻子就特别得劲。
“是,啃不到你。可你以为周扒皮只啃我们这些大户人家吗?”
“周扒皮不是让手底下人少收甚至不受小商小贩的钱吗?手底下人坏了规矩周扒皮也没办法啊?”
“是,小商小贩是人,大户人家不是人。”
“大户人家家大业大咬一口挺得住啊。”
“可给大户人家做活的普通人怎么办?大户人家破产了,你让那么多伙计们怎么过日子?”
“……”周聪若有所思。想了想,说道:“即使大户人家不破产,也会给伙计们少发工钱是吗?”
“对!老子给李大户扛活,伤了腿。李大户说周扒皮要吃人了,所以老子的汤药费就给打了折扣了。”一个病人听到这里插了句嘴。
“对,我也是。我们东家也说周扒皮要咬人了。”
“我们也是!”
……
周聪一时面红耳赤,我可什么都没做,这些大户人家就开始给伙计们压低工钱了。果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地主老财不种田啊。
正尴尬之际,郡府上的门子也倒霉,他休假在家,上房子修屋顶摔了下来,被街坊邻居抬过来医治,排队正好在周聪后面。
那门子摔得龇牙咧嘴正疼着呢,看到前面爬的那人面熟,就琢磨着是谁。那人一身布衣,和自己相比都有些寒酸。可那是谁?街坊邻居没这么身子长的,郡府里的哥们们到是身量差不多。可那是谁呢?
杨雪凝正哭着,发觉周聪开始把脸埋起来,摸了一把泪水,破涕而笑:“说不过我们,害羞了?”
“是周长史?”郡府门子总算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寒酸长史周聪。刚说出口,就觉得不对劲,周长史最近忙得足不出户,怎么会来医馆治伤?
众人也纷纷扭头看向这里——刚才的小子是周扒皮?
“认错人了。门三儿,是我,马六。喂马的马六。”周聪忙回头盯着他“纠正”他的错误。
“啊?是马六啊。怪不得背影这么像,你的后背和周长史长得一模一样。”
“门三儿你个势利眼,想拍周长史马屁想疯了吧?把老子认成周长史。想换差事还是想涨例钱啊?”
到轮到门三儿脸红了,心想人人说当官的会变脸,会演戏,果然没错。你看周长史这喂马的马六演得多像?得,演戏演全套:“好吧,我势利眼,我认了。你给周长史喂马,周长史什么时候抬举你的时候别忘了我。”
他俩演了戏,门三儿的街坊邻居都有些一脸懵——没听你说过喂马的马六啊?当然也不会去过问。
而杨雪凝吓得不得了——把周扒皮的马夫给撞了,这马六如果跟周扒皮一说,周扒皮治自己一个“当街走马”可就完了。吓得赶紧偷偷让自己随从进去送钱,郎中啊,先给周长史的马夫治伤吧。不然我永发行要破产了。
果然是有钱能买专家号,五两银子往郎中的手里一塞。那郎中激动得攥着银子不放赶紧胡乱弄两下,吩咐徒弟把这病人抬另一个房间自己治去。
不等众人把这伤者送出门,就把银子送嘴里咬一口。吓得杨雪凝的伙计以为这郎中要把银子吞了,忙过去拉他。
郎中咬了一口看看银子上的牙印,激动得语无伦次:“快把银子抬进来!”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伙计都替大小姐花钱花多了不值当。不过既然是周扒皮的马夫,把这马夫的嘴巴堵住才是要紧的。这个月自己还等着发了工钱给媳妇买线头织布呢。
众人眼巴巴看着永发行的伙计们把周扒皮的马夫抬了进去,纷纷交头接耳。看来有必要做做文章啊。
杨雪凝这下更头疼怎么堵住这马夫的嘴巴了。只怕这些人回去就回给东家送信。到时候人人都会去郡府告状。到时候这马夫会挺住吗?可是,自己给多少钱,也比不上周扒皮抬举抬举啊?
想到这里,她更觉得这回完了。她甚至都耳朵出了幻觉——“这就是永发行的少东家,抓了去治罪。”
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这就是永发行的少东。就是她当街走马撞了马六。’两个高大威猛的官差把杨雪凝提溜进郡府。大堂上是亲自审案的周扒皮,他穿了锈了章文的官服,头戴进贤冠,面露狰狞;‘将犯妇杨雪凝押入大牢受刑!’父亲披头散发光着脚在堂下磕头,额头都嗑出了血:‘周长史开恩,周长史开恩。’……一群差人跑进永发行各个店铺搬东西……周扒皮则带着人架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父亲到杨家搬钱柜……一群债主来杨家要账,本来就遍体鳞伤的父亲又被债主殴打……周聪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他一脸坏笑……”梦到这里,再也只撑不住,一声惊叫醒了过来:“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