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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而庄重的瓦格纳婚礼进行曲徐徐响起,温夫人心中微涩,却仍极力镇静着自己的情绪,含了欣慰又不舍的笑,缓缓将手臂伸向女儿,“小凉,别紧张,原本应该是你父亲陪着你走出去的,但现在只能母亲陪你出去。”
温知凉此刻心内情绪亦是起伏万千,对于马上就要举行的仪式和崭新生活的期待,以及对于这些年的感情和着小小的紧张与激动,一颗心本就柔肠百转,又听着乐声响起,时间越来越近,再见了母亲这个样子,那一种不舍之情陡然占了上风,虽极力克制,那泪珠儿却还是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掉落了下来”
温夫人见女儿这样,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的,连忙出声劝慰,可自己的声音亦是抖着,“你这个傻孩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许哭!这又不比从前了,你想家了,想母亲了,随时回来就是了。”
温知凉又是不舍又是难为情,一面努力忍着眼泪,一面依依地去拉母亲的手,只叫了一声“妈”,便喉中哽着再说不出话来。
温鹿眠在一旁看着,也是红了眼眶,但他是男子汉,是不能哭的,免得母亲和姐姐更加伤感,便说“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嫁的是云州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应该开心的。至于母亲有我照顾呢,我回头也给母亲找个儿媳妇回来,让她和母亲有伴。”
温知凉笑了:“小眠,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温夫人的吃惊的问:“真的吗?你女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可不许找不规矩的女人进门啊,我们温家虽然没落了,可还是书香世家。”
温鹿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小姐,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一听这话,温夫人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啊,小眠,她是谁家的女儿,说出来我听听。”
就在这时,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对着温知凉说:“温小姐,恭喜你。”
温鹿眠一见着这个女孩子脸色就红了:“书南,你今天好漂亮啊!”
孔书南瞬间娇羞的低下了头。
温知凉和温夫人瞬间就明白了。温夫人笑意盈盈的拉着孔书南的手:“这丫头真甜美,我喜欢。”
今天是温知凉和霍慎珩大喜的日子,能受邀进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差的人家。
因此,温夫人都不需要问,就知道这个女孩合心意。
动作快动作快,新娘子该入场了,你们就忍心让霍大帅久等?”一个女傧相说道。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又是忙着给温知凉补妆,又是忙着给她整理礼服和头发的,还不忘安慰外加打趣一番,倒把温家母女的那一阵子难舍不忍之情给混过去了。
温夫人也知不宜让宾客久侯,遂对着女儿微笑着重新伸出了手:“走吧,记得要笑得漂亮点儿,让人家都知道,我温家有个多么好的女儿。”
温知凉强自压下心底翻涌着的种种复杂心绪,对着母亲绽出微笑,再将手交到她的臂弯当中,在庄重的乐声当中,随着母亲一道缓缓沿着红毡步出。
东首正中的花亭前,霍士儒作为主婚人,在长桌后方正中的位置处威仪站立,而六个证婚人,分左右两侧端正等待,气氛颇为庄严。
这六人俱是北洋政·府要员,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北洋政·府大总统和其夫人,他二人同为证婚人出席,尤其大总统更是生平第一次担任证婚人,这无疑更加令这场本就举世瞩目的婚礼之盛况,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
霍慎珩今日穿了黑色的燕尾礼服,站在亭前静静的等待着,挺拔修长的身型配上成熟内敛到令人心折的气质,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与戎装时相比,今日的他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风度翩翩的优雅,而这份贵族风度又与上流社会沙龙里那些公子哥儿的风流倜傥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受过良好的教育和久经沙场的历练混合在一起所造就的沉稳冷静与坚毅从容,那一种统帅三军的大将之风,无需言语便在不经意间倾泻满堂。
也难怪了那些中外媒体对他如此追捧,在各路军阀当中,独独赞誉他为最富魅力的军阀,而今在他大婚仪式尚未正式开始之际,便早有镁光灯对着他一人不停地开始闪烁。
花枝锦今天也来了,自然也不例外,她一面让一同来采访的摄影记者不停的变换着角度拍照,一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霍慎珩,忽然,她看见他弧形优美的唇际慢慢上扬,带出一个微笑,而这一抹淡淡的笑意也让他如刀刻一般深峻的面容霎时化柔,她震惊的看着他历来冷清的眼中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柔情,甚至都忘了提醒身边的摄影记者赶快捕捉这一千载难逢的镜头,只能愣愣地听着雷鸣一样的掌声,骤然响起。
在主婚人与证婚人的陪同下,霍慎珩缓缓的下台走向他的新娘。
观礼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发出低低的赞叹声,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跟在司花女童身后,缓步而出的新娘身上,掌声如排山倒海一般,经久不绝。
一直以来,关于大帅夫人的种种猜想,至此方算有了一个圆满的解答,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这个女子,一身纯白色的乔其纱礼服素雅飘逸,却又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纤柔曼妙的身形,礼服下摆长长的软缎轻纱,饰以水晶和珍珠,清雅而华贵,由一双身穿黑色丝绒衣和白色缎子背心的孩童司持,随着她前行的脚步,微微地摇曳着。
即便之前有种种传言,而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在所有人眼里,没有臭名昭著,没有戏子的标签,只有一个能与霍慎珩比肩的大帅夫人。
她手捧着由银色缎带系着的粉色玫瑰花束,挽了母亲的手,姿态优雅而又落落大方的走来,微微的笑着,温柔顾盼,那纯真美好的笑意绽在她宛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一般的娉婷丽颜之上,生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走了过去,空气中仿佛还留有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恍惚间,只让人生出错觉,仿佛她所行的每一步,均是步步生莲。
那一种光彩照人又不失肃穆端庄的美丽,极是动人心弦,就连严肃矜重如北洋政·府高官江老者,也都不由得顾盼几次。
四位身著绯红软缎长裙礼服的女傧相,都围在新娘的身边,她们本也是云州和京城才貌双全的小姐,可是此刻,在光彩照人的新娘子跟前,却统统都黯然失色,成了被人们忽视的对象。
此时此刻,众人的眼中只看得见新娘一人,而各自心中却又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个念头,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也难怪了那霍慎珩大帅会为了她冲冠一怒,美人名将,相得益彰哪!
霍慎珩缓缓将手伸向了他的新娘,自她步入礼堂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就没有自她身上移开过分毫。
温夫人牵着女儿的手,将她一直交到霍慎珩手中。
霍慎珩先是对着温夫人欠身致意,然后握住了她放在她掌心当中的纤柔小手,一点一点慢慢的收紧,就像是握住,他毕生珍视的宝贝一样。
温知凉面上虽是带着微笑,可心底却免不了的一直微微紧张着,就生怕自己哪儿出了错。
这毕竟美的像一场梦,这场梦她以前梦到过无数次,可醒来均是泡影,她生怕这一次又会醒来。
可是现在,他握着她的手是那样的平稳有力,她渐渐的觉得安心,忍不住轻轻的回握,那一瞬间他低首对她而笑,掌心相暖,指间缠绵。
她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对着他笑了一笑,然后伸手挽住了他的臂弯,任由他带着自己慢慢向东首的花亭行去,每一步都从容不迫,他就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跟着他就好。
“请证婚人证婚。”司仪道。
一身赭色长衫的大总统于是来到了花亭中央,对着满堂来宾,神情略显肃穆地开了口“盖闻宝树延辉,异彩耀玉台之镜,今以两姓联欢,共襄一堂结约。兹有霍慎珩先生与温知凉女士,举行结婚礼于大华礼堂,良辰吉日,六礼告成,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中正等忝作证人,乐观嘉礼,爰缀吉言,藉贡欢忱,是为证。
听到这里,温知凉眼泪湿润,这一次她知道,霍慎珩真的是她的了,不会丢下她,不会设计她,她是他的妻,荣辱与共。
霍慎珩似是看透温知凉心中所想,看她的眼神又是多了几分柔情。他自己都知道,这些年来,再也没有此刻让他心软过了。
以前,他无所谓生死,枪林弹雨中穿梭。而现在。因为有了温知凉,他反而有一点点畏惧枪林弹雨,怕离开她。
但他是军人,肩上的重担亦不可推卸。他不旦是为了黎民百姓,还为了她的荣耀,只是从此多了一份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