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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来开会学习,顺便来看他,捎了一袋老头子给他的零食。吴观拿着山楂糖发呆,张叔笑:“你爷爷还以为你是个小孩。”问他班上得怎么样,他说:就那样呗。问他,生活住宿习惯么,他说:就那样呗。张叔脸上忽然浮现暧昧的笑容:“听说你小子处对象啦?那女的还挺漂亮,就是看着比你大?”吴观的脸红起来:“不是女朋友,就是朋友,普通朋友,跳街舞认识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最后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心里甜滋滋的。莫希有次到饭店来转了一圈,还给他买了两件衣服。吴观觉得,莫希对他,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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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笑着鼻孔里“哼”一声:“毛还没出齐就动这个心思。”然后脸色渐渐阴下来,手上拿着烟转了一圈又一圈,踌躇半天,才开口:“吴观,你爸上个星期出来了啊。”吴观身体一震:“这么快?不是,不是还有两年么?”张叔舔舔嘴唇,叹口气:“减刑啦。你爷爷的意思呢,就叫你别回家了,他也不告诉你爸你在哪。你好不容易正正经经过日子,你爷爷高兴。你爸这个人,狗改不了吃屎,这次改造得怎么样,等观察两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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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临走皮夹里抽了两张老人头给吴观,是他和吴观他爸小学几年的同桌情谊。吴观记得他爸以前喝醉后卖弄,说自己小时候怎么罩着张叔,张叔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大哥。他爸还爱说吴观他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但就是对自己死心塌地,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给他生娃。可是现在张叔身上穿着老虎皮,吴观他妈也在他六岁时候就跟人跑了。吴观记起他爸鹰隼般的眼神,刀锋一样冰凉寒冷:“该我的,我要一样一样讨回来!”前两次都是聚众斗殴,伤人,判了一年和三年,第三次团伙抢劫,判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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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希给吴观买了一个华为的手机,智能的,能上网。吴观心里暖流阵阵,夜风吹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冷。他和莫希并肩走着,从文化广场一直朝饭店走去,每次他都和大鹏说他来送莫希,其实都是莫希送他。到了饭店门口,莫希再打一辆出租回家。吴观握着手机,忽然对莫希说:“今天真的我送你吧!”莫希笑:“没事,我打车回家很方便。”吴观坚持:“我有打车的钱,今天我送你。你家住在哪啊?”莫希摇头:“不用了。”吴观再问:“那你咖啡店在哪里?我哪天来找你玩?”莫希终于不耐烦,脸色一沉:“吴观,你再这么不依不饶,我以后不来看你们跳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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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观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心变得冰凉,惶恐不已:“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你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就想谢谢你!”莫希还是冷着脸,自顾自往前走。吴观跟上去,尴尬着脸赔笑:“莫希,你别生气啊!莫希,莫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做错了什么,心里满腹委屈,眼看要哭出来了。莫希看他一眼,叹口气:“行了,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两句就哭,还真是个弟弟。”吴观逞强:“别人说我我才不哭,我跟他玩命!”话出口立刻后悔,偷偷再去看莫希有没有生气。她果然又生气了:“你学学好行不行?一天到晚玩命玩命,玩谁的命啊?命是用来给你玩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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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并排走着,谁也不说话,空气里都是沉默。吴观低下头,两个影子被路灯光打在地上,越拉越长,忽浓忽淡。他一下放低脚步,慢慢挪到莫希身后——他的影子盖住了她的影子,像紧紧搂在了怀里。吴观满意地笑出来。“傻笑什么呀?”莫希回过头,明眸璀璨,一抹娇俏一闪而过。“没,没什么,”吴观紧张地往旁边挪两步——两个影子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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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里是她身上香水的气息,脚踩在落叶上,有“喀喇喀喇”的声声静谧。吴观忽然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脱口而出:“莫希,我喜欢你。”自己也呆住了,日思夜想的话,竟然那么轻巧地滑出了嘴巴。然后心跳也停下来,看住眼前那个背影——她听到了么?她听到了么?!她没有转头,连脚步都不停滞。所以根本没听到吧?吴观懊恼起来,又隐隐松了口气。自己以为响彻天地的一句话,原来开口说出来是那样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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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们通常分手的那个路口,车流多了起来。莫希拦下一辆出租,临上车前,忽然凑过来到吴观耳边:“我也喜欢你。”然后银铃一样大笑,大声说,“否则怎么会认你当弟弟!”吴观的眼前一瞬间烟花灿烂,他忽然想起来,原来莫希身上那迷人的香水,像极了记忆里妈妈用的洗发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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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到宿舍,老赵他们照例在看日本动作片。吴观跟着瞄了两眼,梦里忽然便出现了莫希撩人的样子。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着实羞愧懊恼,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但接下来整整一个礼拜,梦里的那些镜头随时随地在他脑海中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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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观并不知道,其实这不是罪恶,只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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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观下了班,换好衣服,刚走出饭店门口,就觉得胆战心惊。他往练舞的地方走,走两步,停一停,转头看,并没有人跟着。再走两段,还是不放心,转过头,依旧没人。到他第三次转头,忽然看到一张脸贴上来。记忆中的脸此刻更黑更糙,嘴里的牙少了三颗,但眼神依旧阴沉锐利:“儿子,还记得我吧?”吴观握紧拳头,点点头,感觉天罗地网向他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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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有两个别名:一个是罪犯联谊会,为罪犯们打通人脉,配齐产业链上各环;一个是犯罪技能培训学院,进去的时候只会开锁偷东西,出来可以组装手枪地雷。吴观的爸爸吴辛,在两个学院都修满了学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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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观跟着吴辛,去吴辛住的招待所,一路走着,谁都没说话。吴观忽然想,原来他已经长得和老爸一样高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爸爸,是三岁时候和妈妈一起去探监。他应该是被妈妈抱在手里,妈妈紧张而期待地睁着眼,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于是他也学着往里看。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见到墙角蹲着一排灰衣服的人,一溜都抱着头。狱警面无表情地说了什么,忽然有人站起来立正,然后朝他和妈妈走过来。吴观觉得自己手臂湿湿的,原来是妈妈流了泪。“爸爸,叫爸爸!”妈妈对他讲。他看着对面那个铁塔一样高的人,光光的头,浓眉大眼里有凶狠,但一笑起来,好像整个世界都融化了。原来我已经跟老爸一样高了,吴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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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一股霉味,灯光昏暗,里面坐在一个矮小精瘦的男人在看电视,看到他们进来,就关了电视。“我朋友老郑,牢友,”吴辛对吴观说。吴观看到他们交换了个眼神,老郑就坐到了房间最角落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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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观和吴辛面对面坐在两张床上。他不大敢抬头看他爸,耳边响起小时候其他孩子为他编的童谣:“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杀人犯的儿子叫吴观,长大以后牢底坐穿。”其实我爸没杀人,吴观想,为什么大家要叫他杀人犯?胡思乱想时,听到吴辛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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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怎么样?”吴辛问。“就那样呗,”吴观随口答。“我去你们饭店吃过饭,”吴辛说,“我还去看过你跳舞,跳得不错。”吴观浑身一抖,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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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辛又说:“你跟那群跳舞的处得不错啊。”吴观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随口搪塞:“一般吧,就是一起练练舞。”吴辛面无表情说:“还有一个女的吧,在常胜路上开咖啡馆,住在福茂国际的。”吴观心跳得厉害:“爸,你要干嘛!”吴辛嘴角一抽,点根烟抽起来:“我儿子跟什么人来往,我总要关心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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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从角落里传来:“你们一起跳舞的里面,有个叫公子的,家里挺有钱吧。”吴观脑袋又空了,低下头不说话。一阵一阵呛人的烟钻进了吴观的鼻子,吴观突然说:“大鹏他爸是公安局长!大鹏和公子是死党,一直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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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辛笑一声:“我知道。我跟你们有些日子了。”吴观心里冰凉,终于下定决心问:“爸,你到底要干嘛!”吴辛嘴角不自然地抽动:“儿子,你说你老爸这辈子还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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