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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电话,韩裔听着电话那边女生的哭音,眉头越皱越紧。他站起身道了句“抱歉”,便匆忙离开,而禾雪则不知所以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大概有十秒,韩裔又重新倒回来,与禾雪的视线相对。
“要一起走吗?”
猜想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禾雪半刻也没有犹豫地放下碗,给阮恩做了个离开的手势,便与男人一同出了顾家。谁也没有注意到,漠北那无意识在桌面上敲扣的指节越来越重。
他承认他有些嫉妒,很嫉妒,十分嫉妒!
我不过是没有在适当的时间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你一点时间也不肯给我?禾雪,我曾经发过誓,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真爱,我必定不会制造一丝的恨意,可是我现在如此清楚地从他眼神中看出:他不爱你。
已经莫名其妙走了两个人,下一刻连漠北也接了电话,板着张脸离开。阮恩看着大锅剩下的羊肉羊杂,忽然左手去紧拖住顾西凉的手臂,好像是预防对方逃跑,接着很殷勤地往顾西凉碗里夹菜,一边夹还一边振振有词地道“浪费粮食很可耻。”紧接着又往自己的碗里夹。
“你看,我陪你有难同当。”
只是阮恩忘了,若他有心要走,凭你的力气怎么可能拉的住?而且她明明就喜欢吃羊肉,对方却相反,怎么能说是同难?你享福,他患难好吧。顾西凉虽然将眉头皱得死紧,还是左一口右一口地解决了碗里的菜。事后呆在洗漱间一个多小时才有些崩溃地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连头发都洗了,阮恩后来去上厕所,看见那原本还剩一半多的牙膏,现在只剩下壳躺在垃圾桶里。这男人,是有多讨厌羊肉的味道啊。转念又觉得他愿意为了自己做这些事,虽然很小,很细节,女生的心依然在往下软。
落地窗上残存着薄薄的白气,阮恩用手指去写自己的名字,然后不自觉地画了一个爱心,最后更不自觉地在另一端写了顾西凉三个字。好吧,这一切并不是她的不自觉,而是有意识。
“去看电影么?”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独有的磁性嗓音,阮恩急忙胡乱将玻璃窗上的痕迹擦掉,转过身,消化了一下对方的话,最后有些傻气的连点几下头。那模样,看得顾西凉一笑,并不像平常只是勾勾唇角,而是真正的,露出洁白牙齿的笑容,很有些颠倒众生。
起码,颠了阮恩的人生。
原本是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顾西凉还是选择旷一天的班,现在还剩下大半个下午,就这么呆着好像有些虚度,于是才提出看电影的建议。
收拾好下楼,顾西凉已经等在那里,V领的白色线子毛衣,下身也是白色的休闲裤,靠在沙发上交叠着腿,手里拿着还未看完的时事财经翻看。如果老天再作美一点,此时应该有几束温暖的阳光投射在对方英俊的侧脸。光是想象,她便感觉心跳在瞬间不可遏制地加快,噗通噗通,好像全世界都听到。
出门取车,阮恩却提议走路去,反正时间还早,也不远,要是真累了可以坐计程车。冬日里的阳光,不剧烈,温温柔柔,她只是突然想感受一下,像刚刚相恋的情侣一样,并肩走在长长的街头,是什么样的美好。感觉到阮恩第N次侧目,将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顾西凉终于偏头,挑眉询问。阮恩却有些红了脸,她说“以前你出门总是西装革履,今天这样,有点不习惯。”
对方莞尔,不多做争辩。
她哪是不习惯,分明是有被电到,男人刚刚吹干的发丝,还有混合水果的香味。阮恩之所以很清楚,是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洗发露,不因为别的,只是单单喜欢它的味道。以前还没有离开顾西凉的时候,曾经被对方排斥,绝不会用这么女人的洗发水。现在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好像变了,不见了,懂得谦让,对自己好。阮恩想着想着,暌违已久的勇气便突如其来,她从旁边兀自地勾上顾西凉的指尖,感觉到对方走路的步子停顿了一下。
不是没有牵过手,可这是那么久以来,阮恩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怔愣只有一瞬,顾西凉转而便将女生的手指一点一点裹进自己的掌心,继续向前走。
原来两手相贴,两心相印,是这样的感觉。
两人左挑右挑,结果选择的还是像上次一样,文艺爱情片。应该算喜剧了,男女主角都没死,千帆过尽,洗净铅华,最终都有了另外相守的人,却谁也忘不掉,在山谷中,对彼此大喊的那一句:我爱你。没有死别,阮恩这一次却哭了,少了小心翼翼,气势磅礴。她很不顾及地将眼泪直接往顾西凉的白色毛衣上抹,而顾西凉则张开双手僵在半空中,盯着自己胸前那一片水渍一个字一个字,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阮、小、恩,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看、电、影。”阮恩却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努力吸了吸鼻子道“顾西凉,如果有一天我陪在了别人身边,在某个地方遇见你,对你说我很幸福,那我一定是骗你的。如果那时的你也有了其他人的陪伴,也请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你不幸福。”
“因为听见你也不幸福,我就安心了。”
语毕,属于男性的宽厚手掌终于落在她抖个不停的背上,拍打安抚。谁也没有说那个美丽的词,谁也没有,只是顾西凉心里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都各自陪在了其他人身边,那只会是两种可能。一,你不再爱,二,我不再爱。除却这两样,不会再有任何因素,能叫他放开她的手。
阮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的优点,也是决心,只要我想。
很意外的,漠北的爱车上此刻坐的竟不是一个时髦女郎,而是一个男人,对方打扮就像是地下工作者,不过说他是地下工作者也不为过,侦探与其的性质查不到哪里去。而漠北翻看着手上的东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声音有些不稳。
“你的意思,韩敏就是那次车祸的肇事者。”
男人再次压低了帽檐,左手锤在漠北的胸口答“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调查一年前的车祸,不过小子,这资料我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若不是看在我俩交情不浅,这份资料我早就送到那位韩大总裁手上去了。交警运输队的朋友告诉我,高速公路上隔几十米都有摄像头的,不过那些录像带都被人毁了,我想会这么做,又有那么大能耐的人,除了韩敏同父异母的哥哥,韩通的当家韩裔,不会有其他人可以这样瞒天过海了。”
漠北在这种时候真的很难展开颜对他笑,所以只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谢谢,我会加五十万汇入你户头。”
那些资料很烫手,极其烫手。
这件事漠北调查很久了,就是为了能帮禾雪找出逃逸的凶手,好能令对方感动,原谅自己,回到他身边,哪成想事实居然是这样。当初韩裔突然就出现在禾雪身边的理由,也有了。
是愧疚吗?所以明明不爱她,却硬要将她锁在你身边,只为了补偿。这样的感情,韩裔,那未免太廉价。你没有亲自动手害死她父母,却间接成了帮凶,你目的不纯,你根本不配拥有她。此刻漠北的心里,不知是更加紧张,还是松了一口气。
韩裔与禾雪赶回家,韩敏蹲在门口已经很久,鼻涕眼泪一大把,看见韩裔便冲上来抱住不肯撒手。边抱边哭地说“哥……我的心好痛。”韩裔不可否认地被下了一大跳,他这个妹妹任性归任性,却从未说过那样软弱的话,刚准备询问什么,肩膀上的韩敏好像才意识到禾雪的存在,她的情绪忽然更加激动起来,放开韩裔,径直走到禾雪面前对着她大叫“我和我哥说话你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禾雪也看出了她今天的不对劲,不与她斗嘴,只是不发一言任对方撒气。韩敏见她不为所动,气势没有弱下去反而更嚣张,她伸手去推搡对方的身子。
“叫你滚没听到?”
禾雪皱着眉一路后退,最后退到楼梯口,对方一再逼近,她没注意到,一脚踩空,身子就往后仰。韩裔推开韩敏伸手去拉,却晚了一步,最后是禾雪惊慌间,两手下意识地抓住一旁的扶手,才没有悬空掉下去。韩裔却只觉得冷汗层层。他伸手去环住她的腰将对方转移到平稳的地面,紧接着回头,语气有些森冷地对着韩敏道。
“你闹够了没有!”
从未对自己那么凶的韩裔,突然发狠,令韩敏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可一想起禾雪与漠北的合照,被漠北视若珍宝地摆在床头,日夜缅怀,韩敏就克制不了内心的愤怒。她刚刚被吓到的脸,随即又恢复成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说“哥,你让她走好不好?我不想看见她我不想看见她……看见她,我就想死。”
那个死字,扎扎实实将韩裔震撼到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令韩敏如此憎恨禾雪,总会有她的原因。于是韩裔转过头,与禾雪对视,眼睛里分明写着抱歉。
那传递的讯息是你走吧,还是你先走?两句话都表达的同一个意思,可禾雪却很在意是句号结尾还是问号结尾。如果是问号,至少证明他还是在意她的想法,如果是句号,看来我对你来说,毫无价值。最终也没有将疑问说出口,禾雪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又只能去顾家叨扰一段时间了。
下楼却遇见漠北,对方看见她一愣,好像没想到会遇见。见禾雪只给了自己一个打招呼的眼神便要离开,漠北终于下车,勇气无敌地拉住女生的手,神色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