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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至所以要经历许多的艰难困苦,创伤磨难,大致原因有二:一是找不到方向;二是选错或是执着于某种神圣的信仰。前者,就像只无头的苍蝇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而后者,却要付出或多或少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黄兴的父母,几年前就先后去世。有一个哥哥,自打五年前娶了媳妇,就分出去自己过。眼下只剩黄兴一人,孤单而又顽强的守候着父母留下的三间草房,和一个与邻居家一样破败的院落。
往日的鸡圈,已成闲置的产物。黄土结成硬痂的小院,只留下黄兴练习拳脚踩踏的痕迹。若不是院门旁的那棵老桃树,还在努力展示着不服老的活力,整个院落便找不出一点活气。
黄兴平日里,除务习几亩薄地外,闲时就和几个青年后生,舞刀弄枪地打练功夫,日子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点早,刚刚立冬便飘起了飞蛾般的雪花。老桃树每年在初冬前后,都要稀稀拉拉的开上几朵粉嫩的花,似乎是在向主人显示着,自己来年会更加努力。
飘飘如蝶的雪花儿,小心的落在娇小的花瓣上,便急不可耐地溶进了花的心里,只在花瓣的凹处,留下一滴莹莹的水珠。
黄兴精心修剪着老桃树的枝条,剪去突长的新枝和干枯的老枝,只留下来年可能挂果的键枝,专注仔细的样子,像是在悉心打扮着待嫁的新娘。
迎门的雪花忽的翻卷了起来,表现得像是一群白色的蝴蝶,受到了突然惊吓后的样子。雪花开处,只见两个男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院里。
隐在树后的黄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失声叫道:“强子哥!顺子哥!啥风把你俩给吹来了?”
其中一个瘦高个,扭头看见了黄兴。欣喜的冲过来,在黄兴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笑着说:“是漫天的飞雪,让我们来的。”
黄兴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将二人让进自己那间略显黑暗的屋子里。
一明一暗的草顶屋,家具摆设很简陋,半截子土炕上,只铺着一张不知年月的苇席。黄兴满脸洋溢着喜悦,嘴里嚷嚷着:“快上炕!快上炕!”
又忙着从地下的那件,掉了漆的大红柜上取过装满大枣和鲜红柿子的柳条筐,放到炕桌上连声说:“吃!吃!自己家树上结的。”
尽管,屋里屋外是一样的温度。然而,屁股下的土炕,却散发着亲切的温热。柔和的热波,由腰部慢慢的向上延伸。最后,将全身都包容在了一种舒适的暖洋里。
三人坐定后,黄兴微怨而又掺杂着某种委屈地说:“说是到省城上学,这一走就是三年,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你们不在,俺干啥也没意思”
黄兴嘟囔般的说着,像个久别父亲的孩子,飘忽的目光,显示着他内心的怯懦。
强子本名张志强,是本村富户张百万的独生子。顺子本名赵常顺,也是本村大户家的子弟,他们都是黄兴小时的玩伴。准确的说,是黄兴跟着他俩玩大的。
强子抓起一粒冬枣,丢在嘴里,神情诡异的冲黄兴笑了笑,说:“还是咱家乡的枣儿脆甜。”
见黄兴急猴猴地瞅着自己,期待而又疑惑的目光透着忠诚和信任。
强子将嘴里的枣核吐在手心,深邃的目光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而在盯看黄兴时,却又显得那么的柔和。他伸手拍了拍黄兴的胳膊,轻声说:“想我们了?”
“咋不想呢,做梦都想,这两年,我就像是丢了魂似的。”黄兴掏心掏肺地说着,跳下炕,往炕洞又续了干草。
“那你敢不敢跟着我们,出去闯一闯?”张志强提高了声音说。
一双深邃睿智的目光,像星光一样笼罩着黄兴。
“咋不敢?只要你们肯带着俺,让俺干啥都成”
黄兴有些激动地窜上炕,微红的脸颊,和无邪的目光,显示着他的憨厚与真诚。
赵常顺平时就不爱说话,他健壮的身子朝黄兴挪了挪,伸手朝他的后背拍了一下,冲他神秘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