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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这两日将屋子打扫一遍,到了寿材店,让那老板挑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又置办了寿衣纸钱,花了不少银子。人活一世,终了撒手人寰,就图个能够体面地离开人世间,到了阴曹地府那边,上面之人给烧够了纸钱,身上好有盘缠贿赂那些阴差,让自己的阴阳路好走一些。
阿难的这位“老母亲”生前总是谈及此事,看看整日忙碌的阿难,却提点他,若是真的到了自己归天那天,且不要大费周章,她不想生前是阿难的累赘,死后还要让阿难背上重担。阿难只是在一旁听着,也不答应,心中早就盘算好,到时候一定要风光大葬。
陈婆知道此事,也赶来帮忙,这可省了阿难不少的事,毕竟对于操办丧事,阿难也是头一遭,什么风俗忌讳是一概不知。忙里忙外,两日总算让“老母亲”入土为安。
“阿难啊,你母亲刚去世,我老婆子本不应该现在就跟你提,这你借我的老婆子的钱便不用还了。而且家有丧事,也不易婚嫁,给你说亲的事咱们可以等上一等,不过老婆子我会继续为你留意。人老了就是吃苦受罪的命,你娘走了对她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你啊莫要太过伤心。”
陈婆紧紧握住阿难的手,话语间,双眼落泪。阿难心中感激,对陈婆笑道:“陈婆,我明日就要离开苏夜城,到外面谋个营生。您老放心,欠您的钱,等他日我会分毫不差还给您。”
“为何要走啊?阿难,虽说苏夜城只不过是一座小城,但毕竟是家乡不是,纵是外面天大地大,又哪比得上在这里。再说,你一人背井离乡,到了别处又该投靠何人?还是留下来吧,若是卖布生意不好做,那就跟着我老婆子卖豆花,现在我老婆子也老了,干起活来大不如从前,家中又无男丁,你来也是帮了我老婆子大忙。”
阿难摇摇头:“陈婆,这次出门,不仅是要到外面闯一闯,也有其他缘由,等日后我回来,再与您老慢慢说。”
见阿难主意已定,陈婆也不再劝:“那我老婆子也不再劝,既然你要远行,人都说穷家富路,若是身上没有银两,我老婆子还有一些,你先拿着。”
阿难急忙劝阻陈婆:“陈婆莫要担心,此次有一位故友前来寻我,我与他一同离开。若说银两,他那里倒还有一些,我这两年与陈婆您一同摆摊做生意,知您攒下一些积蓄也不易,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傻小子,我老婆子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又哪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快收好。”陈婆一绷脸,将荷包塞到阿难的手中,阿难见陈婆执意如此,也好不收。
“那我就收着,陈婆,日后我不在苏夜城,可就无人帮你从山上担水,您老就找个徒弟,不仅可以传下手艺,还能有个照应。”
“知道啦,知道啦。”说着,陈婆又开始流泪,对阿难极为不舍。
等将陈婆送回家中,陈婆又再三叮嘱阿难许多事,阿难在一旁笑着直点头。他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阿难搬了一个木凳,坐在院中。
回想起两年来的点点滴滴,阿难微微一笑。虽然生活平淡无奇,每日就是织布卖布,闲时便打扫院子,做一些木工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倒真好像他原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草民,既没有练过武功,也没走过江湖,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爱恨情仇。有的只是如流水一般平淡却令他心安的生活。
他望向头顶的圆月,今日刚好是阴历十五,月亮犹如一轮碧盘,要挂夜空之中,繁星点点,似在对人细语。
“荷衣,你定会喜欢这样的日子。”阿难喃喃自语。
在屋外却有黑影攒动,阿难正想的入神,对此丝毫不知。那几个黑影趴在屋顶,缓缓移动身体,看向阿难,见阿难没有察觉,其中两人便冲向阿难。
眼见他们手中匕首就要刺进阿难的脖颈,阿难却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倒是会挑时候。”
阿难举起双手,手指夹住刺杀之人的匕首,轻轻一折,匕首应声而断,那二人不退反进,一人挥拳,一人出掌,阿难将手指之间的断刃向后一丢,两道鲜血喷射而出,那二人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
屋顶之上的其他人,见那二人没有得手,纷纷冲向阿难,阿难站起身,身子轻轻一侧,躲过一人,随即消失在原地,抓住一人的胳膊,用力一甩,砸向另外一人,二人撞在墙壁之上。见二人一时无还手之力,他捡起地上的这段的匕首,走向那二人。
剩余一人则栖身袭来,阿难伸手一抓,扣住那人的脖子,就这么将此人横提,摔在地上。阿难将他踩在脚下,手中匕首甩了出去,又是两道血花绽放。
此时阿难蹲下身子,看向自己脚下之人,笑着说道:“说吧,是何人派你前来?放心,只要你告诉我,我便可以放过你的性命。”
那人只是瞪着阿难,并未开口,阿难叹了一口气:“请相信我,我与别人不同,承诺过的事绝对会信守诺言。”
见那人还是不开口,阿难轻咦一声,随即扯下他的面巾,用手捏着他的嘴巴,瞧了一眼:“原来已经让人将舌头割断,看来派你前来之人是一心想要致我于死地。既然如此担心露出马脚,那么身份自然就好猜的多,算了,既然你没有开口,那我也不用留你的性命。”
说着,他的手轻轻一扭,脚下之人的脖子便被扭断。
拍拍手,阿难沉吟道:“原本想要放长线钓鱼,谁知落得一场空,反倒是给自己惹了麻烦。若是之前派他们前来之人还不确定我的生死,那么现在倒是知道我还未死。并且这次来人的武功要比上次高上不少,这也算是另一种试探,想必日后少不了麻烦。”
他看了一眼院子:“还是将这几人的尸首解决一下。”说着他扛起两人的尸首纵身一跃,翻过院墙,也不知道去往了哪里,半盏茶的功夫才回来。又将剩下三人的尸首扛起,等他再次回来时,身后背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新土,将土撒在血迹之上,这才走进屋子。
夜空中的明月仍然冷若冰霜,院子寂静,好似什么都未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