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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皎月当空,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小贩的叫卖声,电车叮铃铃,黄包车压在路上吱吱,女人悦耳调笑声,烟草味香水胭脂味夹杂在一起,迷乱而浑浊。
舞台上一群群年轻娇媚的面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洋装,灯光交替旋转,随着爵士乐摆动身体,台下的看客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醉生梦死。
真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好景象。
旋转门伴随这音乐慢慢转动,一群人乌泱泱的走进来,为首的男人,一身时髦的西装,领口微微张开,脖子上还印着女人的红唇,头发凌乱,眼下一团乌青,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便是近一两年在魔都新崛起方家少爷,方少岩。这方家原本是北平的人,祖上历来都是在朝廷里当官的住在皇城根下,若是放在封建旧社会也是个三品官员的嫡子。这时局动荡之时,方家率先投身新革命,学习洋人,早早的家族里年轻子孙送出国学习。若不是这样,恐怕和皇城根下那些人家一样,慢慢没落了。如今靠着家里的关系和洋人的关系,在这魔都做起了商行,如今也是风生水起。只是这毕竟是外来户,比不上这魔都土生土长的大家族。
只是这方少爷在傅爷手下吃过不少的亏,一段时间里可是这圈里的谈资。
“真是稀客,方少爷今日怎么有时间光临百乐门!”
“这百乐门开门做生意,我方某怎么就不能来了,莫不是王经理觉得我方某人消费不起。”
方少岩仰着头,话音被刻意拉长,身后一群带着帽子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将方少岩围起来。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明眼人都看见那群人屁股后面可是揣着枪。王经理见此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示意远处的人稍安勿躁,毕竟这个时段正是舞厅里人最多的时候。
“哪里的话,以方少爷如今的身价,在这魔都里横着走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何况是小小的百乐门,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希望财源广进。只要您出钱,哪里有不欢迎您的。”
王经理连忙陪笑,招呼人准备。
“今日来这里,是为了庆祝一件天大的喜事,只有这百乐门才配,今天在座的单,全部记在我方少岩的帐上。”
众人一片欢呼,王经理心下一惊,转身要离开,却被方少岩一把拉住。
“王经理,你说这傅时靳死在前线了,日本人的枪下,我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番。”
哈哈哈,不等王经理反应,方少岩躺在沙发里,仰天大笑,身旁的跟班吆喝这点歌上酒。台上的舞女下台换了衣服,跟着新的舞曲又开始扭动,曲子一首接着一首。
没有人看见一位年轻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乌黑发亮的长发烫成波浪盘在后面,礼帽的黑纱网顺着刘海遮住了女子的面容,一身黑色锦缎的修身旗袍,将玲珑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尽管是黑夜,白皙的肌肤透着光亮。穿过人群,如同一直黑色优雅的野猫,融入这声色犬马的世界里。
“宋苒,你——”
话还未落下,方少岩已眉心见红,一颗弹壳稳稳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了,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只知道方少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