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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便有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芜说:“很显然,他的鞋子是被换过的,如果按照他两位好友的证词来看,他们本来坐在一起吃饭,然后他们两个一走开,死者便被箭误伤,死了,但是据我所知,北戎来的勇士们在上午的比试结束之后,便三三两两开始吃饭,怎么会有时间去重新换鞋呢?”
“这……这代表了什么?”
姜芜理了理思绪:“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死者的鞋子上沾了什么东西,它想把这个东西擦掉,然后又找人换了双鞋;第二种可能就是……死者的鞋子上留下了证据,凶手特意给死者换了一双鞋。”
其实姜芜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了,这事说白了很简单,这双鞋不是死者的,那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凶手的,只要查出这双鞋的来历,这案子也就简单了。
但是北戎人不乐意了:“你这都只是猜测!这都是没有证据的,我们北戎的勇士个个勇猛,自然有本事在杂草之中保证鞋子干干净净!”
姜芜嗤笑一声:“你说这话之前,拜托先看看你们家王子的鞋子,如何?”
众人顺着她说的看去,就连耶律野的鞋子上都有些灰尘,那人这话的意思是死者的武艺之高强,比之耶律野更甚?做下属的比主子厉害,这话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不能说的。
一开始说话那人登时白了脸色,呐呐的想说什么,被耶律野抬手阻止了。
姜芜又说:“况且,既然是来打猎的,死者的护腕护膝呢?为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弓箭又在哪里?你可别说他将那些都拿开了,就想安安静静吃个饭,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换了衣服吗?”
那人直接愣在原地,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依我之见,从现有的证据来看,这分明就是一场谋杀,不过是选在了春猎场上这个地点罢了,凶手还会给死者换鞋子,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死者和凶手是有一定关系的。”
若是想用这件事是去做筏子,挑起两国的嫌隙,那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时候,皇上淡淡道:“北戎是邻国,远来是客,既然人已经来了,我们大邺便要替他查明真相,你可能验出死者所中何毒?”
姜芜实话实说:“目前为止是不能,因为光看尸表,是无法辨认毒药的,若是要查验,只能剖尸。”
剖……剖尸?除了耶律野,北戎人几乎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在这一点上,北戎和大邺一样,认为人死之后一定要尊敬,怎么能将尸体剖开呢?这是大不敬啊!
但是这个时候,大邺这边的人心境又有些变化了,本来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不太看得上姜芜,觉得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和尸体打交道多晦气,更何况虽然她现在是一步登天成了侯府嫡女了,但不还是个下九流的仵作么?
可是这个时候,姜芜就是给大邺长脸了啊,要是没有姜芜,说不定现在大邺还在被污蔑呢,甚至于更严重的,都会说大邺是故意杀害北戎人,这脏水可不是那么容易洗清的。
“不行!”北戎人喊道:“我北戎勇士,生前死后都是顶天立地,剖尸这样残暴之事,我北戎万万不能答应!”
耶律野冷脸嗤笑道:“姜小姐说的就一定对么?我是外族人,京城之中的事我知之甚少,并不知道姜小姐之前是破了什么案子,但她说的,就一定对么?伤口流出的是黑血,就一定是中毒?死者连七窍出血的症状都没有,嘴角流血,可能是在与人打斗时内脏出血所致。”
北戎使者们也立刻反应过来,对啊!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呢。
他们本以为姜芜还要说些什么来和他们争辩,没想到姜芜直接耸了耸肩,“哦,那随你,反正死的不是我大邺的人,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咯,你若是不相信我,你现在去京城请仵作来,验出来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本就是中毒而亡,我说要剖尸,你不让,我说是中毒,你不信,那你要我怎么样?”
在场众人:“……”
他们还以为姜芜真的要放什么大招了,没想到人家居然是毫不在意的态度,于是压力瞬间就转到了北戎这边,就像姜芜说的,他们不相信人家的话,那又怎么样?大邺说人不是他们杀的,他们难不成要将这人的死赖到大邺头上?
姜芜拍了拍手,面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还有我的事么?若是你们不肯让我剖验,那这事就验不出来了,看你们方才的反应,北戎也没有敢剖尸的仵作,那这人可真是要冤死了。”
她的目光在一众北戎人身上扫过,状似不经意道:“我曾听说北戎人是极重情义的,在战场上时,同伴去世了都会将同伴的尸体背回去,现在你们的人客死异乡,可你们却只能在这边叫唤着所谓的面子,眼睁睁看着死者无法伸冤……”
这一点她其实没说错,北戎人有一个地方是很多国家都知道的,那就是讲义气,大概是草原上的汉子都有点这方面的血性,这件事或许上位者可以说自己不在意,但是这个时候耶律野的态度其实也很重要。
就像姜芜说的,现在没有仵作,她们只能相信他。
耶律野沉沉地盯着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芜才从这个异国王子身上,看出了一丝来自王室的压迫感。
一时半会没人说话,耶律野道:“若是剖尸……可会影响到尸体的样貌?”
姜芜摇了摇头,“旁的事情或许我不敢妄言,但是这剖尸之后的仪容仪表,我是会处理干净的,尸体会做好缝合,穿上衣服,保证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
耶律野回望着自己带来的其他北戎人,沉声道:“本王答应你,剖尸。”
姜芜这才露出一抹笑来,“谢谢。”
不过这剖尸的场面毕竟还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那么多人看,但是这事又比较急,权衡之下,搬来了一块巨大的白布,将尸体罩住,里面只有姜芜……和傅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