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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眨眼间就过,趁着天还未亮,一道黑影潜下了龙虎山。
金鳞此刻,除了脑袋还算轻灵,全身上下都在痛,特别是屁股,他很怀疑天山童姥是不是个虐童癖,自从那一夜过后,她练金鳞,就练的更变态了,只稍个不注意,那条长满刀片的鞭子朝着身上就是一道血气呼啦的硬口子。
他是不敢说,也不敢问呐,可怜童姥以为这小子果然是块璞玉,性子坚韧,练功居然能刻苦到这般地步,当下感叹:后生可畏。于是,老婆子发了狠,自己不吃不喝不打紧,居然连金鳞也不给吃喝。可怜小金爷,芳龄一十六,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三天三夜滴水未进,还不让合眼,每每三更半夜,就抓起来一顿好打。
林中小黑屋里,只听得鞭子哗哗作响,少年满屋子乱跑,只恨姬天瑶少生了两条腿,不能飞天遁地。
“小子,你去打的那群猫崽子哭爹喊娘,每个人都给姥姥切下一只左手来下酒!”
金鳞大惊,以为童姥这两天饿疯了,果然要吃人肉,于是,讪讪解释道,人肉不好吃,远不及龙凤酒楼里的虎皮肘子,酱爆肥肉。天山童姥听了有理,表示那就每人赏个百十来记巴掌打成猪头就也罢了。你小子立刻,马上滚去山下给老婆子卖些大酒大肉回来。
小金爷欲哭无泪,恨恨发现自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提这醒干嘛,切的是人家的手,又不是自己的手,不疼不痒的,现在好了,练了五天,脚软的跟条窜稀的狗似的,几十里山路一来一回,只怕走不到一半就被阎王殿的阴差索出去招魂了。
童姥冷眉一挑,伸手就拾到起那条鞭子,金鳞屁股一紧,前些天的伤还没好利索,眼下要挨鞭子实在不值得。
当下,施展出凌波微步身法,逃也似的出了小屋,直奔山下去了。
此刻,龙凤酒楼里正值旺季,门下客人无数,掌柜的吊着一口仙气,数银子数到两手抽筋,他不敢怠慢,出门时老婆交代,不足三百银子,老娘不给上床。苦苦憋了如狼似虎的汉子一个月没泄邪火,那斜对面就有烟花楼,里头的姑娘自然是身段婀娜,无限美好的。掌柜的不敢去呀,他婆娘枕头下藏了一把西域宝刀,要是哪天事迹败露,这条,子孙根还不得让割了,就同自家厨子手里的五鞭烩菜没有什么鸟样。
“哟,谁家的死人摆在龙凤酒家的门口!”
小二一声嚎叫,就跟他娘死了亲爹一样,待他准备一脚踢开那道红衣少年的身影时,忽然,半死不活的主儿起身,小脸拉渣黄,一闻到东坡肉的气氛,扯开了腮帮子就往里头冲,龙凤酒家里伙食好,店小二这身子板生的厚实,平日里花姑娘一个一抱,二个一抗那都不叫事,没想到,今日里居然拦不下他。
小金爷那是临安城的半土匪,大名早就波及方圆百里以外,就连东夷人见了也会称道一声: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可怜,不知哪家公子,眼瞅着飞进来的少年一把抢过桌子上吃了半截的东坡肉,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囫囵个塞了进去,那吃相比起野狗来好不了多少,就差没把碗给他舔干净。当然,最后还是小二外加掌柜的拦下。
那公子估计又是什么官宦富商的弟子,正欲拍案而起,却被掌柜的劝下道:
“小金爷你都不认得,神霄宫的弟子,别说抢东坡肉吃,就算抢了你正房少奶奶,官府也不敢管!”
小公子一时愣住,比起刚过门的小媳妇,这半碗肥肉还真算不了什么,以他二品文官的少爷也就敢在河阳城里当街调戏,调戏良家少女,估计自己爹撑死了也不过烟花楼里消费了不给钱。比起金鳞的手段,简直小巫见大巫。
当下,忍不禁要叫一声大哥哥,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再说店小二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倾国倾城脸蛋,就像是亲爹临终前分他家产一般高兴,那可是一定三十两银子砸的自己头破血流的主儿,且不说那白花花的银子有多绚丽色彩,单是那一夜风流,老鸨子殷勤周到的一口一个小爷的叫唤,就让他受用无穷,活活找回了丧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尊严。
小金爷四两肉下肚,那点三魂七魄总算是回了身体,平日里二五八万的姿态也端了出来,一脚把柜台踢的“砰砰”作响,嚷嚷着太君饿了,好酒好肉的上,银子大大的有赏。
他这一闹腾,惊的楼上几个吃饭的河阳魁字营的兵痞拿着砍刀就往下冲,看架势是要拿人,谁知小金爷打怀里掏出白玉令,话还没有出口,先抽了那几个带刀兵痞一顿嘴巴子,道:
“爷爷我杀人放火的干活,怎滴?全都给我滚出去!”
吓得几个烂番薯,臭鸟蛋连刀子也拿不稳,一顿胡吃海塞的饭钱也没给,逃似的滚了。神霄宫的门人,那是什么干活,当年自家将军有眼不识泰山,调戏了一名长明殿的女弟子,被小娘皮一掌劈下去,虎背熊腰的汉子七孔流血即刻昏死,若不是天下第一神医胡青牛正巧路过,这条命早就去见死在疆场的兄弟了,事后大秦皇帝还亲自下旨,可怜,堂堂二品车骑将军降到五品魁字营杂牌将军。所以,自家老大发话了:
神霄宫弟子,就算当街杀人放火,强抢民女,也不要管。
这可苦了掌柜在后头扯白了嗓子追,可怜,他二百来斤的肥膘,就算追到心肌梗塞那也追不上,自然这顿饭到时候还不是记在小金爷这个冤大头身上。
岂料,小金爷吃饱喝足,提着一盒子新打的酒菜,掏出白玉令递给掌柜,笑呵呵的道:
“记账可以不?”
掌柜一口老血没下来,当即晕死过去。
神霄上人创办千年基业,执正道牛耳,如今,门下居然出了这么一位土匪恶霸,估计就算下凡还愿,也要被他气的升天。此刻,无极殿内流云老道,忽然一声哈欠,掐指一算无奈摇头道:
家门不幸!
再说,小金爷离了龙凤酒家,烟花楼里的一票素质不达标的姑娘就发了情,这秀气到无法无天的少爷哥儿,让风尘女子见了也甘愿从良。
一口一个小爷来玩呀,听的金鳞思乡之情便起。不由驻足停留,微笑的打了个招呼,以示少爷初心不变,不能忘本,同是窑字辈下的门徒,对祖宗基业不敬那还得了。
他小金爷爱恨磊落,这辈子最爱的就是窑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给男人带来快乐,却按小时收费,都说爱一个女人好难,一个不要你买房子,不要你买胭脂水粉的女人,只想在你忧伤,寒冷的夜晚,拥抱着抚平你的伤口,陪你喝酒,陪你放纵,试问这样的红粉佳人,在牌楼里过夜十两银子真的贵吗?
小金爷顿感脸上大大有光,望着河阳当街那些鄙夷,猥琐的目光,暗地里呸了一声,心道:
此间乐不足为凡人道也,小爷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此话不假,正儿八经的汉子,谁去逛窑子啊,就算那些风情绝色的女子如何搔首弄姿投怀送抱,也只能抱怀着一两三文钱的荷包,望洋兴叹,只恨人生无常,投胎是门技术活儿。
正是,感慨颇多之际,烟火楼里忽然闹哄了起来,老鸨子捧两只热水袋一般的胸脯,带着一帮龟奴,迎面一脚踢出个灰头土脸的老道士来。
“王八蛋,吃了花酒不给钱,你把老娘这儿当善堂啊!”
只见,那老道士长灰麻布衣衫,兀自背着一条柴火棍似的乌黑长剑,眯着小眼睛尖嘴猴腮说不出的几分猥琐,看面相就是个神棍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