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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父亲请您进来。”
等候在病房外的刘备双目发红,一脸悲戚之色。公孙瓒与他自幼相交,同为大儒、名将卢植门下弟子。出仕之后,公孙瓒对他也是颇有关照,后期更是并肩作战、肝胆相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难以避免地来临,刘备心里的悲伤痛惜还是难以言表。
“兄长!”一开口,刘备已是泪如雨下。
“玄德,为兄要去躲清闲了。这幅担子,就交给你了。”公孙瓒气息微弱,但笑得轻松。在他心里,刘备的才能要远超自己。有刘备来镇守幽州,他心里十万个放心。
刘备握住公孙瓒的手:“兄长休如此说。备只愿好好辅佐续公子,为我大汉守卫边疆。兄长,你再坚持坚持,弟已派人寻访神医华佗,想来就快有消息了。”
公孙瓒苦笑了一下:“为兄的身体,为兄自己心里清楚。”脸色转郑重:“贤弟,现在不是讲客气的时候。现在强敌在侧,你我联手尚难抵御,更何况是犬子?”
刘备垂泪,再三婉拒。公孙瓒叹息道:“玄德,你我相交莫逆,又何须客套退却?犬子非人主之才,这副担子,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说罢,躺倒下去,不再言语。
刘备见他语气坚决,这才答应:“也罢,兄长且宽心,备就答允了。只要备有一口气在,绝不允许倭寇踏进北平城一步!”
他没有留意到,在后方的公孙续,悄悄拿出一个没有手柄的斧头。他将斧头上所贴的符咒小心揭下,口中喃喃低语:“以小角大人之名,封印解除。归来吧,前鬼,斩杀前方之敌!”
而刘备此时却发现,公孙瓒并没有回复他的话语。他伸手一探,公孙瓒鼻息已停。
一团阴影在刘备身后浮现,很快成形。那是一名身长丈二、手持巨斧的魔神。眼睛赤红,头生独角,样貌可怖。
刘备身手也不弱,但此时全身心在公孙瓒身上,哪里会注意到身后?他见公孙瓒没有呼吸了,正要大呼,身后魔神猛然一斧劈落。此时刘备弯着腰,拿斧刃自刘备后背劈入、直透前胸。
“兄、长。”刘备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口气,软软地趴倒在公孙瓒身上。大汉东北的钢铁长城,互为倚仗的帝国双璧,居然前后不到一息时间,同时殒落。
公孙续不慌不忙,将符咒又贴回斧头上。那魔神身体一阵扭曲,幻化为一道黑烟,仍旧被吸回斧头中去了。
此魔神正是倭国阴阳师役使的所谓式神。倭人分百国,邪马台国以鬼道教之力,一直是百国之首。狗奴国王子小碓尊异军突起,领军与邪马台国大战,虽有九尾狐召唤之力,但一直无法应对女王卑弥呼所役使的灵鬼。故此无奈接受卑弥呼的臣服,留下邪马台国及其最为忠诚的几个属国苟延残喘。积攒够足够的功绩值召唤出役小角,全名贺茂役君小角的五星阴阳师之后,这才在役小角的帮助下发起对邪马台国的总攻。鬼道教多年传承的五大鬼王被役小角的式神:前鬼、后鬼吞灭三只、重创一只,卑弥呼这才无奈出逃。若非强大的式神消耗法力太快、役小角的法力仅能支撑二式神齐出一个时辰,卑弥呼已经被役小角一战而杀。
倭国自称为万神之国,其实所谓万神,绝大多数是妖魔鬼怪。倭国有异人曰阴阳师,能以阴阳术收服妖魔鬼怪为自己所驱使,称为式神。要收服式神,必须获取与这一式神最为密切的某种物品作为媒介,将式神封印在媒介之中,平时用自身法力进行温养。在法力的驱动下,式神能显身化形,斩杀活人。役小角借与公孙续所用之式神,其真实身份其实不过是一介鬼魂。其生前本是一贼首,仗着自身的强悍武力与其妻高妙的阴阳术占山为王、杀人无数。在遇到修行的役小角之后,被役小角设圈套擒获,活生生炼化成为式神。此人生前所用的战斧,就成为封印他的媒介。夫妻二人一名前鬼,赤眼独角,又称善童鬼;一名后鬼,黄口尖耳,又称妙童鬼。此二鬼化形之后实力足有五星,或许不足以与关张赵云这样的顶尖猛将并肩,但偷袭斩杀刘备,却是再容易不过。
也是刘备命该如此,其护身灵兽青龙正值化形的沉睡状态,对封印有前鬼的斧头毫无察觉,这才被公孙续偷袭成功,一击砍杀。
巨大的魔神真的现身杀了刘备,公孙续又怕又激动,浑身都在发抖。冷静了老半天,这才勉强平静下来。将斧头仔细包裹好放回怀中,推门出来:“各位,父亲与叔父有大事商议,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叫过公孙瓒麾下第一大将、一手创立白马义从的名将严纲:“严将军,父亲命你守卫房门,任何人敢擅闯,杀无赦!”
看了一眼随刘备前来的关张、赵云等人,拱手道:“各位将军还请见谅,父亲命晚辈写信给来不及赶来的各地刺史,传达他的将令,失陪了。”说完,脚步匆匆而去。
他说得快、走得快,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一直等他走远了,张飞这才嘿了一声:“嘿,好小子,自己老爹眼看着就要没了,不好好在跟前呆着准备送终,急着写什么信呐!”
关羽也捋须:“杀无赦?哼,少年人好生无礼!”
赵云剑眉一皱:“不对,少主公为人一向温吞,即使是主公吩咐他办事也期期艾艾、不情不愿。今日却是行走如风,必有蹊跷。而且他刚才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畏惧慌乱之色,恐怕主公有危险。严将军,请你敲门问一问刘豫州,主公可还安好?”
严纲是白马义从的主将,赵云虽然勇武但资历不足,还只是他的副手。平素对赵云的英勇机敏就十分妒忌,见赵云问他,眼睛一翻:“子龙,少主说得清楚,主公与刘豫州有大事商议,任何人不得打扰。你想让本将被主公责罚吗?”
赵云站起身来,提高了嗓音:“严将军,责罚事小,主公安危事大!请严将军速速敲门,询问一下刘豫州!”
公孙续是赵云的少主,可不是关羽张飞的少主。赵云不敢直接大声呼喊,张飞可不管那么多,直接站起身来,放开了嗓门:“大哥,你们在里面商议什么事?也不先出来交代一声,让人莫名其妙!”
房中自然是毫无动静。
关羽也坐不住了:“严将军,请让开!”
严纲拔剑出鞘:“敢擅闯者,杀无赦!”
关羽丹凤眼圆睁,上前一步。严纲拔剑便刺,关羽身高手长,身子一侧躲开剑锋,右手抓住严纲握剑的手一拧,剑已脱手。严纲骨节扭动,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
关羽将严纲信手推开,一脚踹开门。门轻飘飘地开了,并没有从里面关上。
关张赵都是箭术高超的大将,目力惊人。从大开的门里,一眼便看到了趴倒在病床上的刘备,和流了一地的鲜血。
“大哥!”关张二位虎将的悲怒吼声,几乎响彻了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