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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谷雨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初时,她还乖乖地侧躺在床沿上,紧挨着床幔,面向窗口。一个时辰后,就已睡得忘形,大大地翻了个身,面向里侧的闫世松,还抬起一条腿,舒服地搭在他的双腿之上,一条臂膀将他揽住,半个身子全压在闫世松的胸前。倘若论讲起来,这是二人成亲后,头一次同床共枕。
但是,谷雨如此跋扈的睡相,却让闫世松身心备受摧残。
闫世松让她压得腿脚发麻,推了几下,谷雨纹丝不动,就轻声唤她:“压死了,我喘不上气来。”谷雨睡梦中却又将他搂得更紧了些,闫世松那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躯在她身下压成了薄饼,气息不匀,进少出多。
谷雨睡得香甜,闫世松却像是在受刑,推又推不开她,还抹不开面子大声呼救,只能硬挨着。直到徐妈进房来送早茶,才听见那边床上闫世松小声地呼唤:“徐妈,帮帮我。”
徐妈放下茶盘,转身往床上看去,只见到闫世松躺在谷雨身下冲她抬起的一只求生的手臂虚弱地摆动着。徐妈脸色大变,连忙凑过去,嘴里嘟囔着:“少奶奶啊,这是怎么睡的?大少爷这身板哪承得住你啊。”
谷雨头夜里实在太过乏累,徐妈将她从闫世松身上搬开,她都没有醒来,只是轻轻哼唧两声,像只蜷缩的大猫般沉沉睡着。
闫二爷早间洗漱过后,听老丁说闫世达已经被谷雨找到了,此刻躺在东院的西卧房内。闫二爷忙不迭地赶去看了看,见闫世达满身污秽和血渍,右腿少了半截裤腿,被悉心包扎过,就问老丁:“谁给他治的伤腿?”
“大少奶奶。”老丁小声回复。
“大少奶奶不光夜探深山,寻到了世达,还给他治了腿伤?”闫二爷蹙眉沉吟片刻,说:“这野丫头有点道道啊。”
听闻谷雨与闫世松还未起床,闫二爷就又返回了自己的宅院,将此事告知了刚刚起床梳妆的杨氏。杨氏听闻闫世达住进了东院,还紧挨着世松的卧房,立刻沉下脸来,对闫二爷说:“怎么能让这个克星住在世松那里?快命人把他抬出去!世松能有今天,全拜他们家所赐。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些人样了,你却又让这个憨子进来祸害咱们。”
闫二爷说:“这哪是我让他来的,是你那大儿媳妇把他抬进去的。”
“不成!我不管是谁让他来的,我尚活着一天,他就休想住进闫府。”杨氏眼里涌出了泪水,说:“这憨子八字与世松犯冲,我一直疑心世松的怪病就是因他而起。好歹他那恶毒的爹娘都归西了,现在他又想方设法凑到世松身边加害他。你快些把他撵走。”
“要撵你去撵,我一老公公怎么跟儿媳妇开这口?再说,世达是我亲侄子,他现在伤重,我命人把他抬出闫府去,不让闫家埠里的人戳我脊梁骨么?”闫二爷面带愠色。
“你不去,我去。”杨氏一反平日里的温婉大气,急匆匆地来到了东院,进院后就招呼老丁找帮手即刻去把闫世达抬出闫府大门。
老丁作难地问:“夫人,您让我们把他抬到哪去?”
“随便你们抬哪去。他在东山老宅不是有住处么,抬去那里就行。”杨氏交代。
“要跟大少奶奶交代下吧,昨夜是她把世达少爷抬进来的。”老丁慌乱地说,低头不敢看杨氏的神情。
杨氏冷脸道:“有我在,还轮不到她当家。快点,去西院喊两个帮手,把这克星抬出去。”
闫世松听见母亲与老丁在院内的谈话声,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抬手推着谷雨的腰身,要把她唤醒。推了几下,谷雨没有反应,闫世松就在她腰间的软肉上用力捏了下,谷雨茫然地睁开双眼,看向身后床铺,问:“什么东西咬我?”
见到闫世松正靠坐在床头里侧看着自己,又揉了下腰上微疼的地方,蹙眉问:“你摸我了?”
闫世松压低声音说:“我摸你作甚。你抓紧出去看看吧,我娘让老丁把世达抬出府去呢。”
谷雨腾的翻身坐起,问:“为何?”
闫世松沉吟半晌,小声说:“我娘亲刚嫁过来时就与大伯母不合,我先出生,两月后世达出生。我娘亲感觉我是闫家头一个男孙,理应更受重视,但是爷爷觉得世达是长房长孙,疼爱他多一些。后来,世达十四岁时长病发烧,烧坏了脑子,大伯母埋怨是我娘亲把他关在府门外淋了雨导致,记恨我娘亲。一年后,我又陆续开始长病,我娘亲就疑心是大伯母从中使坏。所以,伯父伯母遇难后,无论如何也不肯收留世达,说我这身病都是因他八字太硬。”
“哦,难怪了,你们扔他自己住在东山上呢。不过你娘亲看着挺面善的啊,怎么还这么心狠。”谷雨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