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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打个电话问一下吧。其实,他不用问,大致上都能猜出来个一二三来。只是,他确实也好久都没有和他的妹妹唐雅有联系了。
他是一个宅属性,他和他的家人都不怎么的有沟通,即便是他要做什么,他也不会和他们说。因此,他和他们没有太多的联系,也是很正常的。他不会像他的哥哥唐凯,会和他的爸爸商量着来。他一直都那样,他的爸爸也就没有怎么的去管他。也知道,他做不了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但是,不管联系不联系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是在的,毕竟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他上了他的五菱神车,从老来难敬老院里兜了一圈出去了。出去的时候,他依然的看见那围着的一群人,他们还都没有散去。唐森他看着他们,想起了他的父亲唐钺以前经常会对他说的一句话:“父母对孩子,那都是百分之百的好,孩子对父母要是有一分,那就足够了。”
想起这句话,他苦涩的笑了笑,面对着生活给的压力,谁还没有点难言之隐。他把个面包车一脚油门就开出去了,顺着农家的院墙和庄稼地边沿儿中间的水泥路,疾驰而去。也就是个四十码的速度吧,只是感觉上,开得很快。
他很快的就从铁路桥的涵洞下穿了出去,上了大路。他在大路上的人行道口,停了下来。他点上一支香烟,左手臂搭在车窗门上,看着远处在建的十几二十层的高楼群,还有那左右晃动的长臂吊车,出神。时间过的真快,以前,还真的没有想过,小小的不入流的涅槃县,现如今都起了高楼大厦了。陌生,陌生的不仅仅是这个小城市,陌生的还有他自己。
他把食指和中指里,还没有吸完的香烟,就手就丢弃在了路边。他腾着两只手,捂在他自己的脸上,使劲扒拉着揉了几下。随即,他把双手停了下来,继续的捂在自己的脸上,鼻子用力的吸着长气,用力的呼着长气。只听到,他吸气的声音是“呼呼呼”的,那呼气的声音是“哧哧哧”的。他最后的吸了一口长气,松开了捂住脸的双手,放在了方向盘上,然后,闭着眼睛靠在后靠上,对着前方的玻璃镜子,就是“呼呼呼”的吹了出去。
他睁开眼,把安全带系上了,打着火,松了手刹,顺着绿化带人工修剪的矮灌木丛,渐渐的上了大道,去找皇帝聊聊天去了。
他到了曾小桥,给皇帝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具体的位置,就过去了。老远的就看到皇帝和一个穿工装的人,站在一个吊车的吊臂挂篮里,连个安全帽都没有戴着,给一家门面店装门头字呢。双手拿着个字,在那里扶着墙,比划来比划去的,看着怎么弄好看,或者是,歪不歪正不正。
唐森找到一个停车位,把车子停好。走到吊车旁边,笑着对皇帝说道:“屌毛,你不是用脚手架的吗,怎么搞起吊车了?”
“傻吊,”皇帝听到唐森的话,停下手中的活,冲着唐森笑着说道,“这么高不用吊车,你爬脚手架试试?腿吓不软你。”
“靠,别说爬脚手架了,就是呆在这个上面,我腿都软。”唐森笑着说道,“我还真以为你是让我过来给你扛脚手架呢,你早说啊,早说我老早的就过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皇帝笑着说道,“来晚了,你脚手架都摸不着。”
“我去,”唐森笑着说道,“你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啊。你也说清楚啊,谁知道你那小破店,不爬脚手架,还要上车呢?”
“没法啊,这不是人家都不愿意接,也轮不到咱啊。”皇帝笑着说道,“你先等着,马上就搞完了。”
唐森没有再说话,他盯着皇帝在上面,鼓捣着他手中的活,一会儿就看腻味了。他把个眼睛从高处收了回来,在四周看了看。他就看到了,那条连着护城河的河,曾小桥就架在那条河上。
那河里有不少的鱼,他有时候看店看的无聊了,就出来找皇帝聊天,散散闷。那时候,皇帝虽然开着个店,但是也是没有生意,他就懒得去,就叫他老婆去看店,他自己就溜了。他溜出来的原因,也无非就是经常的和他的那些老表堂哥堂弟的,神出鬼没的没日没夜的钓鱼。钓个屁鱼,他丫的还都上瘾。据皇帝偶尔的还说过,有时候三四点钟都要爬起来,这个塘那个塘的,在周边乡镇里转悠。有时候,还要出其不意的,带着夜钓竿,搞个什么夜钓。
“屌毛,”唐森把头再次抬高,望着皇帝说道,“你现在还钓鱼吗?”
“前两天还和武魁开着车出去溜达过,花了一百六,就钓了几条鲢子鲫鱼,亏死了。”皇帝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连个头也没回的说道,“武魁倒是干了不少。这两天有生意,没有得空。改天你要不也跟着去玩玩,不用买钩,现成的有。”
“得了吧。”唐森笑着说道,“我没有那个功夫,我也不会。跟着你们瞎混,白‘拌’钱。”
钓鱼,他是钓过的。但那时候,不是到处跑,他也没有出过什么钱。他老家门口就是河沟,他在那里钓过泥鳅,钓过青蛙,当然的,他也钓过鲫鱼板儿,还有那吃草的“分子”。特别是钓那“分子”,吃钩的时候,鱼浮子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用砍的青竹竿做的细鱼竿儿,高粱“葶”子做的鱼浮子,买的钓鱼线钓鱼钩,往上拉的时候可带劲儿了。或许,这就是一种钓鱼上瘾的原因吧。并没有什么钓胜于鱼的说法,纯属娱乐。
唐森笑了笑,想想那时候,真的挺开心的。有时候还能在是季节的时候,吃到油煎的槐树花子和铜钱叶。当然了,夜里在树林子里点上一推火,挨个踹树逮“飞蛾扑火”的知了,油炸着吃唐森他也干过,知了肉就那么一点,嚼起来挺香的。花生地里逮到的“笔动子(一种飞蛾的蛹)”,以及还没有破茧的蚕蛹,泼上鸡蛋,一个猪油翻炒,那叫一个香。
只是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吃的都是些什么稀罕物,连那些个蚂蝗(应该是蚂蚱),土蛤蟆(应该是灰色的个头比较小的,土田鸡,不是癞蛤蟆,也不是青蛙)都没有给它放掉过。据说,土蛤蟆还可以冶疗疝气呢。唐森和他的小伙伴都吃过,烤着吃,烤的“啪”的一声,油光光的,白嫩嫩的,口感很好,嚼着挺香。只是现在想想,有点犯恶心就是了。之前在T市,有客户请吃蛙腿,他愣是一筷子没动。
提到土蛤蟆,那就不得不提一下蛤蟆了。因为,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令他终身难忘的事。那就先说下“蛤蟆瘟”吧,好像就是农村里说的啥大脖子病,又一说,好像是什么中耳炎。唐森他小的时候,得过。那时候,他妈妈就给他剥过癞蛤蟆的皮,配上芦荟,又是什么仙人掌的,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七七八八的草药,骗过幼小的唐森,就给唐森敷上了。说来也是,唐森敷上那玩意儿之后,没多久他的病就好了。
他妈妈是害怕癞蛤蟆的,他很清楚。他记得,他小时候比较淘气,他妈妈要教训他,每次都让他给翻墙跑了。可是有一次,她把唐森堵到院子里,把院门还用门闩给插上了。唐森想跳墙跑,却发现院墙边的树枝树杈的什么都没有,出不去了。情急之下,在堂屋和厨房之间的夹道里,发现了一只癞蛤蟆,他一把就把那个皮疙瘩给抓了起来。
他把那个皮疙瘩往上一扬,四腿登天,露着黄不拉几白乎乎的肚皮,冲着他妈妈。他妈妈立马就被吓的脸色乌青,转身走了。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妈妈当时的样子,只是,当他“害耳朵底”(农村的说法)的时候,他的妈妈是从哪里来得勇气,去生剥那个皮疙疙瘩瘩的癞蛤蟆的?或许,就是那个说的啥,“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吧。
皇帝把上面的活计干完,下来,笑眯眯地盯着唐森看了一会儿,说道:“傻吊,你的毛是在哪里剃得,剃得不错。比你之前那屌形象好的太多了,胡子拉碴的,好像没有女人照顾似的。”
“喝,小样,你还说起我来了,”唐森盯着皇帝那胡渣同样也没有理干净的脸,笑着说道,“你不看看你自己是傻吊样子。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你亲你老婆,思雯都没有说你的胡子扎人?”
“哪来的时间亲老婆,急都快急死了,”皇帝笑着说道,“哪来的空。再没有生意,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这不是生意做的好好的吗?”唐森笑着说道,“急个啥,慢慢做不就是了。刚开没多久的小破店,你还想一下子就给飞起来啊。你当你是猪,刚好站在风口上啊。我可没有那么多的牛,让你给带着放得。”
“哈哈哈,风停了,猪不死的更惨。”皇帝笑着说道,“这不是急的吗,没啥子门路赚钱啊。哦,你哥那店,你打算咋整啊?”